“施云澜，你简直是个混账。”
陆洵咬牙切齿，他深切意识到，施云澜这人是个混不吝的，对自己的话严防死守，很少能抓住她的错漏。
不过，也不是没有招数。
他看了施云澜一眼，递过去了鱼，这回倒是没烤糊，闻起来香喷喷的。
陆洵垂眸道：“吃吧，别明天醒了没力气查案，你可接下了桩大麻烦。”
施云澜笑笑，伸手接过，发觉鱼表面金黄，内里焦香，有些稀奇：“怎么，手艺突飞猛进啊陆捕快，有前途。”
难不成之前陆洵都是演的？
直到咬上一口：“感觉还……呸呸……怎么没熟？！”
陆洵一脸无辜，拔腿就走，笑话，占了上风就要走，不然等人反应过来就跑不掉了。
至于试探一事，不着急，时间还长着，只要施云澜一天待在苏州，就一天逃不出他的手心。若是施云澜真没什么问题还好，但若是……
不过，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他临走给施云澜还甩了句话：“施云澜，你想的太多了，太重了，反倒不像你了。”
说罢，先回了屋。
施云澜抬头望天，对此看似没甚反应，实际上却是有些无奈，都二十七岁的人了，还让一个十多岁的小年轻看出来自己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受了这具身体岁数的影响，还是她撑不下去了。
夜静悄悄的，周围偶尔有些蝉鸣鸟叫，远处还有些流水声，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孤独似乎是常态，上辈子，这辈子，都孑然一身。
她很少去想现代的事情，也没有想过要回家，其实也不是很想活下去，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当时发现原主还在这具身体里的时候。
她想的是小姑娘回来了，那自己就走吧，
好像活着也行，不活也罢，她对这个时代没什么向往也没什么好奇。
二十七岁是一个很奇妙的数字，她被社会毒打过，磨平了脾气和揉碎了莽撞，再无年少的雄心壮志和江湖之气。
该有的不该有的，死之前都没了。
她明明什么都不想管了，却还是看见青涩的少女眼里的湿汽选择接下了这桩苦差事。
施云澜闭上眼，轻轻呼了口气。
“活着就好。”
自己还有未完成的事没做呢。
施云澜笑着摇了摇头，拿起尚有余温的烤鱼，在架子上熟练的翻烤着，不多时，香飘四溢，鱼肉本身的滋味被激发，她原是会做饭的。
穷人家的孩子，哪有不会当家的？
不过烤制的手艺再好，也解决不了没有调味品的滋味，鲜则无盐，寡淡无味。
她一口又一口的咀嚼，像是咀嚼着自己波澜壮阔的前半程人生。
施云澜拍拍手，想找了个地把骨头埋了，才发现陆洵这小子也是能吃的，十多条鱼他自个就解决了差不多。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哎，得挣钱了。
施云澜站起身，一点点铲灭了火堆，又站了上去踩严实了埋鱼骨头的小洞。
半晌，她拍拍手，陷入无名的思绪，她觉着自己像是在埋骨头，又像是在埋自己。
国人对入土为安是有执念的，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在宅子外面立一块自己的碑，拿着石块一点点凿下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