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事就像一颗被埋在潮湿土壤里的种子,这么多年生根发芽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而这棵被恨意灌溉的大树长出了藤蔓,将施肥的人捆住连呼吸都困难。
这是他们的心结,宋志新一天没受到惩罚,藤蔓就一天不会消失。
赵华清晚点还有一台手术,宋云栀叮嘱他要按时吃饭便离开了。
宋云栀从医院出来时,驻足抬头看,秋天的夜晚弥漫着寒意,月光被黑暗吞噬,夜空像一块黑幕把整个世界笼罩,一丝亮光无法渗透,就像一望无际的深渊,让人感到恐惧。
忽而刮起一阵微风,吹乱了宋云栀耳后的发丝,也吹动了天边如薄纱的云层,宋云栀看见一颗星星从云层后冒出头来,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尤其明亮。
宋云栀见状弯了弯唇,“妈妈,你也想我了吗,我好想你啊。”
“京城的秋天太冷了,我想回沪城,我想回家,回有你的家。”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开始哽咽,一滴温热的泪从眼角滑下,“可自从你走后,我就没有家了。”
宋云栀怕黑,小时候一度不敢看夜空,最后还是赵华清讲了一则故事告诉她逝去的妈妈会化作星星在天上守护她,后来宋云栀才渐渐地敢抬头看,好似在通过星星思念母亲。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收回视线时用手背抹去下巴的眼泪,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壹号府管家来电。
“太太,时候不早了。”
看似关心的一通电话,实则是季庭川对她的掌控。
即使他不在京城,也还是有人替他盯着她。
这样的生活让她感到窒息。
挂了电话,宋云栀往停车位方向走,刚走两三步又停了下来,她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宋志新。
他穿着一身黑,几乎隐入黑夜之中,橘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颀长,他步步向她逼近,他们之间的空气似乎形成一道屏障,愤怒和杀意翻腾不息。
事情发生到现在,宋志新都在处理公司的事,好不容易有个空闲连夜也要从沪城飞来京城找宋云栀算账。
当他停步在宋云栀面前,看见她的眼神不但不害怕,反而敢和他直视,甚至带了看戏的成分,宋志新气得抬手就朝她脸上去。
“你想清楚。”
宋云栀简短的四个字打断他的动作,“这一巴掌落在我脸上的代价,你承担的起吗。”
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几秒后被无声攥成拳,再开口,声音是从咬紧的后槽牙里一字一字蹦出来的。
“真是我养的好女儿,净帮着外人来欺负爸爸。”
宋云栀不解地歪了歪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跟我装傻充愣!这些事难道不是你干的!”
音落,一沓调查资料砸在宋云栀身上,她眼神淡漠地睨了眼落在地上的资料,面无表情道,“哦,这叫欺负吗?我明明是为民除害。”
“你!”
“但凡你不贪,我都不会成功。”
宋云栀唇畔划开一道笑,“这么说来,冠智出这样的事,你功不可没。”
宋志新面部肌肉紧绷,眼里的愤怒逐渐疯狂,他默了会儿,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宋云栀,你敢这么跟我对着干,不就是仗着季庭川这座靠山吗,你还真以为季庭川是真心待你么?”
宋云栀冷笑了声,反问他:“这个世界有真心吗?”
她目不转睛地咬着宋志新的眸,像一张巨大蛛网,从天而降将宋志新牢牢网住,“如果有,作为爸爸的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为什么要把我打包送到别的男人床上!”
两年前那场鸿门宴宋云栀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没想到宋志新连人性都没有,居然敢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那晚幸好季庭川出现,她才没有被那些满口污言秽语的男人带走,某种程度来说,她是感激季庭川的,虽然他和她结婚是利用她坐上季家掌权位,但她也从他那得到应有的权力,相互利用罢了。
宋志新听了,嘴角扯起讽刺一笑,卖关子道,“你不知道啊?”
宋云栀眉头微拧,一种极度不安的情绪就像一串珠子悬在她心口,摇摇欲坠得难受。
“给你下药的不是我,是季庭川。”
话音置地,她心口的那串珠子啪地掉落,绳子断了,珠子滚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