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人,大多骄傲且隨心所欲,他们视万物为游戏,视眾生为棋子。
他们的行为逻辑,不以善恶为准,而以体面与乐趣为先。
所以,迟午的第一步棋,就是索要兵器。
那是一次投石问路,目的就是试探风菱是否会为了“乐趣”而干预这场游戏。
当风菱开口,让他拿到了那柄黑剑时,迟午便已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人,一旦对某件事投入了关注,並亲自参与其中,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那件事的性质便会悄然改变。
它不再是“別人的事”,而是成了“自己的事”。
从那一刻起,这场血腥游戏的“所有权”,就已经悄然易手。
他便不再是阎梟可以隨意处置的奴隶,而是成了她风菱眼皮子底下的戏子。
戏台归她所有,戏子的生死,自然也该由她定夺。
这,才是他敢於继续往下走的真正底气。
接下来的智斗,更是如此。
凡事谈判,讲究一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迟午深諳此道。
他提出的道心起誓,就是那个阎梟绝对不可能答应的漫天要价。
这个要求,不是为了让阎梟同意,而是为了当眾撕开他“仁慈”的偽装,让他陷入言而无信的窘境。
当阎梟如他所料,傲慢地拒绝之后,迟午才拋出了自己真正的杀招,那个看似“退而求其次”的条件——索要血契。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让阎梟避无可避,彻底將其逼入了死角。
迟午篤定风菱必然会出手。
这份篤定,並非源於对她善良的幻想,而是源於他对她这类上位者“天性”的精准判断:
一个骄傲的戏台主人,绝不会容忍一个无能的戏班班主,因为演砸了戏,就要当场砸了她最感兴趣的那个角儿。
这关乎她的乐趣,更关乎她的体面和掌控力。
救他,是她在那场闹剧中,唯一能维护自己体面,又能满足自己兴趣的选择。
迟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看了一眼那柄安静的黑剑,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若是其中任何一环算计出现了差错,今日,他恐怕就真的只能选择最不堪的那条路——拥抱此地的无尽死气,与这牢笼中的所有人,一同墮入疯魔了。
那不是生路,那是另一场死亡的开端。
“嗒。”
走在前面的风菱,脚步忽然一顿。
她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平淡地传来:
“刚才,想得挺明白的吧?”
迟午心中一凛,抬起头,正好对上风菱从眼角瞥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目光。
“脑子转得快是好事。”风菱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有时候,太聪明的人,会死得更快。”
“尤其,是当他自以为,能算计所有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