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得真好!”她说道。
他笑起来,心里不喜欢她此时的语气,可是她双手触摸过的地方却似乎要烧起来一般,身体里血一阵阵地往上涌。她在抚摸他和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作为男性的存在,似乎在心里把他当作是个没有性别的物体。她从来就没有意识到他事实上是个男人。
他点亮车灯,把脚踏车在谷仓的地上颠了两下,看看车胎是不是真的补好了,然后扣上了外套。
“妥了!”他说道。
她还在给他试着车闸,因为她知道前后车闸都已经坏了。
“让人修过吗?”她问道。
“还没有哪!”
“干吗不去修?”
“后车闸还管点用。”
“可是这样不安全啊。”
“到时候脚尖踩地上就行啦。”
“我觉得还是修一下的好。”她低声道。
“别瞎担心了,明天到我家喝茶吧,跟埃德加一起来。”
“可以吗?”
“过来好了,四点左右吧,我会出来接你们的。”
“那好啊。”
她很开心。两个人穿过黑黑的院子走到门口。他转头回望,透过未遮帘子的窗户看见厨房里的情形。雷沃思夫妇的面庞在暖洋洋的炉火映衬下红扑扑的,看上去很温馨。前方的松树夹道一片黑暗。
“那就明天见啦。”他说着跳上脚踏车。
“路上小心点儿,好不好?”她恳求道。
“好嘞。”
这声音已是黑暗中传出来的了。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看着他车灯上的亮光不断前移,直到最后恍惚不见了,才极不情愿地慢慢往回走。树林上方猎户座群星闪耀,后面大犬座的星星也在时隐时现地眨着眼睛。剩下的整个世界都隐没在茫茫的黑暗之中,四下里万籁俱寂,只听到牲口在各自栏中的呼吸声。她虔诚地祈祷起来,希望他今晚无灾无难。只要他一离开,她就总是很焦虑,担心他是否能安全到家。
他踩着脚踏车往山下冲去,路上滑腻腻的,他只能听天由命。车子在山路上第二个更陡一点儿的坡上往下冲的时候他感到一阵快意。“来吧!”他叫道。这里有点儿危险,因为道路在坡底的暗处有个弯,而且这儿还时常有酿酒厂的马车出没,有时候马车夫已经醉酒睡着了。脚踏车好像在身下直直地往下坠,他挺喜欢这种感觉的。肆无忌惮的冲动差不多就是男人对自家女人的报复。他感到自己受的重视还不够,因此要冒冒险,要是把自己毁了,也好让她一场空。
他一路飞驰而过。湖上倒映的星光随波而动,好像一只只发亮的蚂蚱似的,在黑漆漆一团中闪烁着银光。接下来又要爬坡,有好长一段路,然后就到家了。
“你看,妈妈!”他说道,把那些浆果和叶子丢在桌子上。
“哈!”她说道,看了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别处。她晚上一直坐在那儿一个人看书,一向如此。
“好看吗?”
“好看。”
他知道她对他有气。过了几分钟他说道:
“埃德加和米兰明天要来喝茶。”
她没有应声。
“你不介意吧。”
她还是不应。
“你倒是说话呀!”他问道。
“你心里清楚我介不介意。”
“我不明白你干吗要介意。我都在他们家吃过好多次饭了。”
“那是。”
“所以他们来吃个茶你有啥不乐意的呢?”
“你说我不乐意谁来吃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