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比针对他更可怕!
一个不爱钱,不爱酒,不爱应酬,不讲人情,只认公文和律法的官员……
这简直是所有想钻空子的人的噩梦!
他之前还存著几分侥倖,觉得可以靠人情世故慢慢磨,现在看来,这条路被堵得死死的。
他身后的乡绅们,此刻更是心头巨震。
他们交换著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份惊疑不定。
不与地方豪强深交?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你们的面子,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之前阳信推行新政,他们阳奉阴违,暗中使绊子,赵丰这个县令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的根基离不开这些地方势力的支持。
可这个陈默,他是州府派来的,是带著“尚方宝剑”的!
他孑然一身,无所顾忌,再加上这“铁面无私,不徇私情”的做派……
一时间,一股寒意从不少人的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人群中,一个穿著絳紫色绸缎员外袍的胖子,悄悄將一只准备递礼金的袖子,不著痕跡地收了回去。
他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陈默对此一无所知。
他已经被衙役领进了县衙后院一间收拾得乾乾净净的客房。
热水很足,他痛痛快快地洗了把脸,驱散了满身的尘土与疲惫。
整个世界,终於清净了。
他伸了个懒腰,骨头髮出一阵舒坦的噼啪声。
没有了烦人的应酬,没有了虚偽的笑脸,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至於那些卷宗……
他瞥了一眼被衙役们一摞摞搬进来,几乎堆满半个房间的文书,眼皮跳了一下。
先放著吧,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去,给我下碗阳春麵,多放点葱,再来两个肉包子。”
他对门外候著的衙役吩咐道。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麵和两个敦实的肉包子被送了进来。
陈默坐在桌前,呼嚕呼嚕地吃著面,咬一口满是肉汁的包子,感觉浑身的细胞都活了过来。
这不比去什么“百味楼”吃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强?
吃饱喝足,陈默打了个哈欠,直接把自己扔到了床上,被子一蒙,不过片刻,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而在县衙的前堂,灯火通明。
阳信县令赵丰,正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地来回踱步。
“怎么样?陈县令在做什么?”
他抓过一个刚从后院回来的心腹,急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