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陈默蹲下身。
他没有参照墙上的旧舆图,而是拿出自己绘製的【高精度比例尺测绘图】,双手飞快地动作起来。
很快,一个简易却异常精確的【南阳州流域动態沙盘】,便呈现在眾人眼前。
所有官员都下意识地围了过来,看著这闻所未闻的玩意儿,满脸都是无法理解的困惑。
陈默站起身,掸了掸手上的尘土。
他指著沙盘上一处看似毫不相关的上游支流河湾,声音依旧平淡。
“诸位请看,此处的河道,因上游冲刷下来的泥沙,早已淤积变窄。”
“真正的危险,不在你们盯著的主堤。”
“而是一旦洪峰抵达,水流会在此处受阻、壅塞,而后漫溢改道。”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一圈惊疑不定的脸,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人察觉的凝重。
“洪水將直衝地势低洼的西侧,平安、永乐、长丰三座村庄,形成『走蛟之势。”
“那里,可一寸堤坝都没有。”
“荒唐!”
王守正嗤笑一声,指著那堆沙盘,如同看著小儿的戏耍。
“就凭你这堆泥巴,就想推翻我王家三代人的心血?那条支流,数十年未曾出过事!”
他猛地转身,对上首的刘鸿渐一拱手,声如洪钟:“知州大人,汛情如火,事关数万百姓身家性命,绝不可听信此等儿戏之言!请即刻下令,加固主堤!”
刘鸿渐眉头紧锁,陷入了两难。
理智与经验告诉他,该信王守正。
可陈默那洞悉一切的眼神,那份算出“误差不足百分之一”的妖孽之才,又让他不敢轻易否定。
最终,他猛地一拍惊堂木,下了决断!
“王大人,主堤加固,由你全权负责!本官要人给人,要物给物,绝不容有失!”
王守正与一眾官员脸上露出“理当如此”的神色。
刘鸿渐顿了顿,又转向陈默,眼神无比复杂。
“陈通判,州府实在抽不出多余的人手了。”
“本官给你一道手令,准你临机决断,可调动三村乡勇自救!”
“但你切记,若判断失误,虚耗民力,惊扰百姓……本官,也绝不姑息!”
王守正等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色,领命而去。
三日后,暴雨倾盆如注,洪峰如期而至。
主堤之上,王守正亲自坐镇,一夜鏖战。
天色微亮,雨势渐歇,主堤在无数人力物力的堆砌下,安然无恙。
王守正等人虽疲惫不堪,脸上却洋溢著大功告成的喜悦,正准备向州府报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