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银辉先让二人暂住赌坊里的一间客室,他原本是想要沈逾住在自己这里,好尽职照顾恩人起居,无奈被……沈逾拒绝了。
彼时赤霄诺还兴致勃勃地贴在门后听乐子,在听到沈逾亲自拒绝后还替小骨族少年惋惜了一下,毕竟能亲近仙人恩泽,对于修行还是调息来说无疑都是很值的。
只见骨族少年嗫喏着还想讲什么,却忽然被一红色事物吸引住了目光,他指着沈逾腰间挂在流光剑柄的赤色毛绒剑穗,眼神中震惊无以言表,然后缓缓放下了手,低头行礼离去。
任谁都看的出来,剑穗制作的动物毛绒取自这位高冷仙尊旁边的那位红衣狐族男子,此时若是再追问便是自讨没趣了。
联想起从前种种,自己在拍卖行被赎身之时,二人就一直形影不离了,再加上使用对方毛发当剑穗这种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事,所以红衣男子的身份对于自己,在他们魔族里似乎算作……正牌夫人?
银辉不过几十岁的阅历,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弯弯绕绕,从前他在钱庄里干杂活的时候,就时常听到庄主的大夫人教训手里的小妾,庄主纳几个,纳什么样的,都得听大夫人的话。
想来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自己对于沈大哥来说只能算个小妾,于是能不能被接纳,都得听大夫人的话。
思及此,银辉离开的脚步便愈发加快了,他绝对不能让沈大哥因为自己为难,若是如此便破坏了报恩的规矩,关于赎身之恩,还是日后有机会再报答吧。
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重新学习,比如男子是否可以成妾,以及若是当初化身时成为女子,一个男人又能否同时娶一男一女两个夫人呢?看来最近要找翡月哥哥请教一下新的知识了。
而一旁的沈逾只是抱着手望着对方渐行渐远的身影,并没有意识到在短短的几瞬间自己的形象已经和原本差了十万八千里去,尔后刚一拉门,就险些收获了一个投怀送抱的人。
赤霄诺彼时刚刚站稳,手还保持着刚刚扒门的姿势,尴尬地朝他笑了笑,并不知道自己很久以前的一个无意之举对于沈逾身边的人造成了多大了困惑,假意关怀道:“来了?谈的怎么样?”
说着,他还不忘试探着伸出头看看门外的景象,只是这种举动似乎略显刻意了些,于是沈逾把门关上,回道:“人已经走了。”
“啊,就走了?走了好……呃不过,我也没这个意思,只是顺嘴说说。”他叽里咕噜讲了一大堆,而沈逾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最后终于想到了提问,“你今夜怎的来我房里?”
客室有很多,伺候的人上赶着排队也轮不到自己,在脑子短暂地短路了一瞬后,沈逾终于回答道:“渡修为。”
啊,原来是这样,渡修为。
也仅仅这样而已。
似乎他俩目前的联系也仅仅只有这一层,自从上次沈逾闭关后出来的那一次,他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他讨修为了,没想到对方居然比自己还上道,没见过这么上赶着送人修为的,可能是仙人的脑回路比较特殊吧?
赤霄诺喃喃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我比银辉有什么特别之处呢,原来在沈逾心里,大家都是一样的。
只是这一次的仙力似乎比上次更为柔和了许多,至少没有那种寒冷彻骨的感觉,他还以为是沈逾自己控制了呢。
但实际上一个人法术性质,大多取决于术者的心境,是急是缓,是冷是热,都不能自行变化。
俗话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若是要钓一只浑身沾满了毒的鸩鸟,似乎也要难上许多,起码鱼竿得淬上相应的毒素才行。而鸩红羽作为一只毒缸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要说有什么能难倒他的毒,世上倒是少见,不然二人就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赤鬼藤之毒不远千里来到魔界了。
要用毒,但不仅仅是毒。
这边二人预计对策的同时,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其他人怀疑,银辉依旧日常在赌场里帮工。
只不过这次他踏入赌场时,前台端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翡月哥哥?”银辉惊讶地看着面前藕色长衫披着厚厚袄子的翡月,不明白哥哥为何此时会出现在这里,只当对方是偶然路过,来看自己一眼。
事实上翡月也确实是路过,不过不是偶然,而是他自己要过来的,此时距离他离开魔殿也有七日之久,今夜一过便会立即回去,下次若要出门便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因此特意来到西之魔君的赌坊,只为最后见上这个骨族弟弟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