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视角:失控的冷静与惊心评估我是李老师,从教十几年,见过调皮捣蛋的学生,见过内向孤僻的学生,却从未见过像“吴帅”这样让我捉摸不透的孩子。
他病愈返校后的转变,起初我是欣慰的。从一个爱打闹、成绩中游的调皮蛋,变成一个安静自律、全科拔尖的优等生,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浪子回头”。我甚至在班会上多次表扬他,让同学们向他学习,把他当成逆袭的榜样。
可随着时间推移,我渐渐发现不对劲。他的优秀太“刻意”,他的安静太“反常”。别的学生考了高分会兴奋,他不会;解出难题会雀跃,他不会;和同学产生矛盾会委屈或愤怒,他也不会。他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地执行着“学习”“自律”这些指令,却唯独缺少了少年人该有的鲜活情绪。
我私下找过他几次谈心,想了解他的转变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每次他都表现得彬彬有礼,逻辑清晰地回答我的问题,说“生病后想通了,觉得学习更重要”,说“以前太幼稚,现在想好好努力”。他的回答无懈可击,可那双眼睛里的平静,却让我心里发慌——那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冷漠。
真正让我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是吴晓情同学的求助。
那天早读课刚结束,吴晓情就红着眼圈找到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李老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关于吴帅的。”
我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她喝了口水,定了定神,才缓缓开口,说出了那个下雪夜晚的经历——吴帅被锁在宿舍门外,在零下的严寒里蜷缩着坐了一夜,不喊人、不求救,直到她发现后把他带到空房间;他的手冷得像冰,却依旧平静;一夜寒风,他居然毫无异样,连感冒都没有。
“李老师,他太奇怪了,”吴晓情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么冷的天,换做谁都会慌的,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他的手,冰得吓人,我真的很担心他。”
我听完她的话,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少年人,在冰天雪地里被锁在门外,面临着冻伤甚至更严重的危险,居然能做到不求救、不慌张,只想着“扛过去”?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我立刻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内向”或“成熟”,而是心理上可能出了严重问题。我安抚好吴晓情,让她先回教室,告诉她老师会处理好这件事。
送走吴晓情后,我第一时间去了学校的安保室,要求调取男生宿舍门口的监控。安保大叔听说事关学生安全,不敢怠慢,很快就调出了前一晚的监控录像。
监控画面里,雪下得很大,寒风卷着雪花,能见度不高。晚上11点03分,“吴帅”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他慢悠悠地走到男生宿舍门口,拉了拉门把手,发现锁着后,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敲门或呼喊,只是转身走到墙角,背靠着墙壁,慢慢蜷缩下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监控画面里的他几乎一动不动。雪花落在他身上,越积越厚,把他的头发、肩膀都染成了白色。他就那样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平静——没有烦躁地踱步,没有焦急地搓手,没有试图联系任何人,仿佛只是在一个普通的午后晒太阳,而不是在零下的严寒里挣扎。
画面快进到凌晨1点17分,吴晓情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走下楼,走到“吴帅”面前。监控里能看到两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吴晓情拉着“吴帅”站起来,扶着他走向旁边的空房间。
看着监控里那个单薄而固执的身影,我心里一阵发凉。从晚上11点到凌晨1点,整整两个多小时,他就那样在雪地里坐着,任由寒风刺骨、雪花堆积,没想过求救,没想过反抗,只是单纯地觉得“我能扛过去”。
这种冷静,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甚至带着一种自毁倾向。
我立刻联系了学校的心理辅导老师陈老师,把监控视频和吴晓情的描述告诉了她,希望她能给“吴帅”做一次全面的心理评估。陈老师看完视频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李老师,这孩子的情况很特殊,他的冷静不是坚强,而是一种情绪隔离。我们必须尽快给他做评估,搞清楚他的心理状态。”
当天下午,我以“聊聊学习情况”为由,把“吴帅”请到了心理辅导室。他依旧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陈老师的评估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我在外面等着,坐立不安。期间,我看到陈老师几次皱起眉头,几次停下笔和“吴帅”沟通,而“吴帅”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神情,回答问题时逻辑清晰,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评估结束后,陈老师把我拉到一边,脸色严肃地递给我一份评估报告。我接过报告,目光落在结论部分,瞬间愣住了——多重人格障碍、妄想症、抑郁症,三项诊断像三块巨石,砸得我喘不过气。
“陈老师,这……这是真的?”我声音都在发抖。
陈老师点点头,叹了口气:“基本可以确诊。他的冷静其实是人格解离的表现,通过隔绝情绪来保护自己;他对‘扛过去’的执念,源于妄想症带来的认知偏差,觉得自己不需要依赖任何人;而长期的情绪压抑和孤独感,让他患上了抑郁症,只是他把抑郁情绪伪装成了平静。”
“那他为什么会这样?”我急切地问。
“可能和他这次生病的经历有关,”陈老师分析道,“急性肠胃炎引发的高烧和晕倒,可能对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也有可能,他的心理问题早就存在,只是这次生病成为了导火索,让问题彻底暴露出来。他现在的状态很危险,这种‘能扛过去’的想法,很容易让他在遇到更大困境时选择自我封闭,甚至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拿着评估报告,心里五味杂陈。之前的欣慰和赞赏,此刻都变成了深深的自责。我只看到了他的成绩进步,却忽略了他情绪上的异常;我只把他当成逆袭的榜样,却没发现他早已陷入心理危机。
“李老师,现在最重要的是联系他的家长,”陈老师提醒我,“必须让家长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带他去专业的医院做进一步治疗。学校的心理辅导只能起到辅助作用,他需要系统的干预。”
我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吴帅家长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飘着的零星雪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孩子,到底藏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痛苦?他的平静背后,是怎样的绝望与孤独?
里同学视角:看不懂的“异类”与隐秘担忧
我是林浩,和吴帅、吴晓情同班,坐在他们后两排。班里谁都能感觉到,吴帅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只是没人敢说,也没人真正看懂他。
以前的吴帅,是班里的“活宝”兼“麻烦制造者”。上课爱接话茬,下课爱追着女生打闹,篮球打得好,乒乓球也厉害,身边总围着一群男生,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他的笑声。那时候的他,虽然调皮,但真实,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让人觉得亲近。
可现在的他,就像一块捂不热的冰。
他总是一个人坐着,要么看书,要么研究围棋,要么戴着耳机听英语,很少和人说话。男生们找他打球,他拒绝;女生们找他问问题,他虽然会解答,但语气平淡,眼神疏离,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我们班的女生私下里都在讨论他,说“吴帅是不是生病把脑子烧坏了”“他现在好吓人,眼神冷冷的”“以前觉得他挺可爱的,现在怎么这么陌生”。男生们也觉得他不合群,渐渐不再主动找他,甚至有人偷偷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冰山学霸”。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学校组织拔河比赛。我们班和隔壁班竞争激烈,僵持了很久,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以前这种时候,吴帅肯定是喊得最凶、最卖力的那个,可那天他站在队伍末尾,只是机械地跟着大家的节奏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喊口号,也不加油,仿佛这场比赛和他毫无关系。
最后我们班赢了,大家都兴奋地欢呼拥抱,只有他默默地松开绳子,转身走回教室,拿起英语书就看,连一句庆祝的话都没有。
“他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幼稚?”王浩当时撇着嘴说,语气里带着不满。赵宇也点点头:“以前他赢了球比谁都疯,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大家都觉得他奇怪,却没人知道为什么。直到吴晓情把那个下雪夜晚的事情告诉李老师,我们才隐约意识到,他的“奇怪”背后,可能藏着更大的问题。
那天下午,李老师把我们几个和吴帅走得相对近的男生叫到办公室,没有明说什么,只是问我们最近有没有发现吴帅的异常,有没有注意到他晚上回宿舍后的状态。
王浩挠着头说:“异常倒是没发现,就是他回宿舍后总爱一个人待着,不跟我们说话,要么看书,要么对着墙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