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既意外又有些慌乱,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他竟然为了陪我,真的放弃了近在眼前的科三考试。
我实在不懂,人心为什么这么深不可测,人怎么会是如此复杂的生物。
当天晚上赶到学校附近,才发现周边的宾馆价格直接翻了两倍,贵得离谱。
我们俩都觉得不划算,合计着不如找个网吧包夜凑合一晚。
那会儿还是深冬,室外零下十几度,网吧里虽然开了空调,可后半夜的寒意还是钻骨头,体温会不自觉地往下掉。
他穿的是厚实的羽绒服,我身上只是一件单薄的棉服,越坐越冷,手脚都冻得发麻。
我咬了咬牙,装作无意地说:“咱俩挨近点坐吧,太冷了,互相取个暖。”
他却皱了皱眉,语气淡淡的:“挨一起干嘛?”
他突然冷淡下来的态度让我心里一沉,明明之前在火车上、在宿舍里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变回了那副疏离的样子?
我强压着心里的委屈,又说:“就挨一会儿嘛,真的太冷了。”
结果他没再说话,只是干脆地脱下自己的羽绒服,递到我面前:“你穿上吧,我不冷。”
他宁愿把保暖的羽绒服让给我,也不愿意跟我挨在一起坐。我攥着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羽绒服,心里又冷又涩,比在零下十几度的室外还要难受。
他这突如其来的抗拒,像一道无形的墙,又把我推回了原地。
我没接那件羽绒服,直接扔回给他,语气硬邦邦的:“我又不冷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我眼底的火气,或许看懂了,或许没在意。
我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不想再纠结这件事,便转过身盯着电脑屏幕,哪怕上面的内容一句也没看进去。
挨到早上,天刚蒙蒙亮,我们拎着行李往学校走。路上他忍不住吐槽:“早知道昨天不来了,冻了一晚上,太不值当了。”
我没接话,只是加快脚步往前冲,冷风刮在脸上,却比不上心里的凉。
他大概也生了气,没再跟上来,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沉默地走进了宿舍。
回到寝室,我们各自掀开床上的遮尘布,依旧没说一句话。他爬上床,蜷在被子里一直抠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像是在跟谁聊天,又像是在打发时间。
到了饭点,宿舍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他也没问一句“要不要一起下去吃饭”。
他不说,我也绝不会主动开口。我抓起钥匙摔门而出,一个人去食堂随便吃了点,等我吃完饭回来,他又在床上抠了半小时手机,才慢悠悠地探出头问:“你吃过饭了?”
“吃过了。”我淡淡地回应。
“那我去吃。”他说完,翻身下床,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我心里一阵涩然,如果换作是我,看到他独自出去吃饭,一定会追问“为什么不等我”“怎么不叫我一起”,可他没有。
他的世界里,好像从来没有“迁就”和“在意”这些细腻的情绪,而我,却偏偏在这些细节里反复挣扎。
直到当天晚上,宿舍里依旧只有我和赵百川两个人,剩下四个室友都还没来。我发消息问秦子豪,他说要明天才到。
学校报到有两天时间,我们本就提前了一天来,要等全员到齐,得等到后天。
更糟的是,空调在大二上学期离校时就已经欠费了。交空调费需要六个人一起授权同意,宿管阿姨才给办理,我们俩根本没法单独缴费。
我之前一直以为报到后就能凑齐人开空调,所以没带厚被子,只拿了床薄被,现在才知道有多失算。深冬的宿舍冷得像冰窖,我裹着薄被缩在床角,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纠结了半天,我还是撇下那点不值钱的骨气,爬下床走到他床边,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鼻音:“赵百川,我能跟你睡一块吗?”
他头也没抬,干脆利落:“不能。”
我知道他还在生气,可越这样,我越想腻着他。我趴在他床沿晃了晃,放软了语气撒娇:“行不行嘛赵哥?我真的快冻毁了,你要是让我冻感冒了,回头传染给你,多不划算。”
他终于停下划手机的动作,抬头看我:“那你不会自己买床厚被子?网上下单,明天就能到。”
“现在买也来不及啊!”我急得跺脚,“明天我肯定买,就今天一晚,让我凑活凑活呗。”
“不行。”他再次拒绝,语气没半点松动。
我实在冻得扛不住,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转身提拉着拖鞋,顺着梯子就往他的上铺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