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悉芳难为情地撇开脸,良久叹。
“都过去了。”
这欲语还休的模样怎能让人安心,燕玓白当即对她身边女使道:“你来说!”
“不可!”燕悉芳急忙阻拦,燕玓白见状道:“若不说,朕现在就杀了你!”
女使忙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往事倒豆子。
原来燕悉芳嫁给那五十岁的老家主时,家主正病。无人来迎她,堂堂公主被晾在门外一个时辰,惹尽笑柄。
而后还是李家大郎来代父迎接继母。
婚后,老夫少妻也无话可说。燕悉芳胆怯懦弱,又因身上血脉被老家主所怠慢,日常吃穿用度还比不上继女的好。
家族众人都不服她,更明里暗里嘲弄讥讽。
“若非二郎后来归家,多次接济我,又帮我传信给阿弟你”燕悉芳听到动情处忍不住抹泪。
“我早已死了。”
燕玓白似乎想都没想,一听就道:“朕给李明绍加官进爵,封他大司马可好?”
燕悉芳一愣,没想到此事来的如此容易。
“这不合规矩!这——”
“朕就是规矩!”燕玓白敲定,“封李明绍为大司马!赏五进宅院一座!”
“阿姐,”他皱着眉,十分真挚地考量:“珈蓝寺修缮快要完毕,改明儿我带你去那头祈福。鬼神什么的虽虚无,偶尔信一信却也无妨。”
“我为阿姐燃一万盏明灯,再叫一群道士烧香。驱驱陇西那鸟不拉屎地带来的晦气。”
燕悉芳还要说话,燕玓白眼睛亮亮的,再道:
“马上岁首,还有上元节,到时候满城彩灯,我带阿姐出去玩儿!”
她面色僵硬。
不论如何,目的达到了。只是还不忘提醒:
“阿弟,莫要闹得太大。更不要与蔺相作对。”
说到早前气昏后赌气在家多日不来上朝的老丞相,燕玓白挂了脸。
燕悉芳适时一抚他的发顶:“蔺相为国鞠躬尽瘁,是百年难见的忠臣。我在回京时便听闻你与他不睦。何苦呢?”
“阿弟还是偶尔照看照看百姓好。”
燕玓白凝眸,燕悉芳叹:“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偌大的宫室倏而静默。从不在姐姐面前摆脸色的少年帝王头一回凝固了笑容。
“阿姐也觉得朕昏庸残忍么?”
弟弟话超乎预料,燕悉芳连忙要起身,“阿姐不是那个意思——”
燕玓白楞了楞,见姐姐脸上的惶恐,瞬时握住她的手让她躺回去,“阿姐盼我好,我懂。”
眼波流转,他轻声哄她:“阿姐不怕,我再也不如此了。”
美人怯怯点头。
“阿姐休息吧。”
宫外冷气扑鼻,少年刚踏出宫室脸上就晴转阴。
渥雪不敢吱声,小跑着跟在后头。
拐角处,燕玓白停了脚。忽而笑问渥雪:
“你是不是也恨朕?”
渥雪腿一软跪地上:“奴婢怎敢!陛下t哪里听信了谣言?奴婢去撕祂的嘴!当年是陛下选中奴婢救奴婢脱离苦海,陛下是奴婢的恩人,奴婢早发誓要做牛做马回报陛下恩德!奴拿奴祖上九代起誓,奴绝无异心!陛下就是天,就是地!陛下——”
“得了。”
燕玓白厌烦啧声,“表什么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