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娘一看孙女这表情,火气又上来了:“好的不学,跟你爹学这眼神做什么?你这眼神以后招人嫌知不知道?就算心里想翻白眼,也得等人走了再翻,懂不懂?”
水生听得太阳穴直跳:“娘!您别总跟婉宁说这些。大家闺秀哪有这样的?”
水生娘被儿子一说,顿觉在孙女面前失了面子,不屑地撇撇嘴:“啥大家闺秀?都是装给人看的!怀庆家那上赶着做妾的,不也说是官家小姐?大家闺秀,不当吃不当喝,唬人罢了!”她看着孙女粉雕玉琢的小脸,又觉这话不妥,忙拉住孙女的手找补:“不过婉宁啊,这大家闺秀的活咱得会,知道不?你祖母就是不会,现在都不敢出门。”
婉宁乖巧地用力点头:“嗯!都听祖母的。”
水生听着祖孙俩的对话,只觉得牙根发酸。早知如此,还不如进去和小桃说话呢!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轻响,门被一只葱白似的手推开。只见小桃穿着一身束腰葱绿罗裙走了出来。沐浴后的肌肤白里透红,氤氲着水汽,被水生灼热的目光盯得睫毛轻颤,脸上的红晕,红到了耳根。
水生娘眼见儿子看儿媳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副魂都要被勾走的模样,气得想拍他两下,又碍于儿子如今是县令老爷,只得背过身去,红着脸狠狠拧了他胳膊一把:“看什么看!开饭!小桃早该饿了!”
婉宁立刻认真道:“我也饿了!”
饭桌上,小桃看着满桌菜肴笑道:“娘,今儿您安排的午饭好丰盛!”
水生娘眉开眼笑:“小桃你多吃点,路上辛苦了。水生,把那盘鱼挪到我这边来。”水生忙把清蒸鱼端到母亲面前。水生娘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挑着鱼肚上最嫩、刺最少的肉,一点点剔干净,才小口小口地喂给婉宁,边喂边数落:“你呀,哪里是我孙女?分明是我祖宗!仔细点抿,有刺就吐出来。省事的鸡肉不吃,偏挑这费工夫的吃。”
春月在一旁笑着上前:“老夫人,我来喂小姐吧,您快趁热用饭,菜该凉了。”
水生娘头也不抬,专注着手里的鱼:“鱼肉刺多,我来。等她吃完这块,就让她自己吃,不用喂了。”
小桃看着祖孙俩,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娘,我来吧,您快吃。”
水生娘坚持道:“你吃你的,她吃完这块我就吃。”直到亲眼看着婉宁把鱼肉安全地咽下去,她才放心地拿起自己的筷子。
婉宁不再吃鱼,便自己认真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吃完后,她把吃得干干净净的小碗举到祖母面前:“祖母您看,吃干净了的!”这才乖乖把碗放下。
饭后,丫鬟收拾了桌子,小桃才向水生说起进城时的刁难,以及县尉夫人闻风而至、言语试探的事。
水生脸色沉了下来,沉默片刻道:“正好借这个机会,把门口那两个衙役换了。你路上辛苦,下午好好歇歇。我衙门里还有事,下午不能陪你了。”
下午到了衙门,水生直接下令更换了大门口当值的两个衙役。县丞尹大人闻讯赶来,拱手问道:“大人,可是那两个不长眼的东西做错了什么?怎劳您亲自过问这等小事?”
水生面无表情,语气冷淡:“行事懒散,不堪其用,换了便是。本官还有要事,先行一步。”说完,不给尹县丞再开口的机会,径直出门去了。
到了晚上,水生一回到卧房便关上门,一把将小桃抱起,眼中情意灼灼:“小桃,我们好好说说话……”小别重逢,两个多月的思念化作了无尽的“话语”,水生“话”多得让小桃几乎招架不住。
小桃抵达丰云县的第二天,县丞夫人尹氏和县尉夫人董氏便一同登门拜访。小桃婆媳二人特意将去京城参加菊花宴时的体面衣衫首饰穿戴了出来。
小桃与婆母说笑道:“在京城时,听说有些权贵人家,每次赴宴都要裁制新衣呢。”
水生娘瞪大了眼,根本不信:“怎么可能?衣裳多贵啊!次次换新的,那得花多少钱?”
“娘,您瞧昨日那县尉夫人,脚上一双绣鞋就缀着好些珍珠。再想想菊花宴上,杨夫人随手添的彩头就能上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