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麝月还想说什么。
“出去。”王夫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麝月不敢再言,磕了个头,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门,再次关上了。
这一次,屋里只剩下了王夫人、她的两个心腹,以及躺在草堆上,不知是死是活的袭人。
王夫人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她身上的檀香和熏香,与这房间里浓重的血腥味、霉味、秽物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绝伦的气息。
她站定在袭人面前,低头凝视着她。
“把被子…拿开。”她对身后的一个嬷嬷吩咐道。
那个嬷嬷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掀开了那床又脏又破的棉被。
袭人那赤裸的、饱受摧残的下身,就这样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王夫人的眼前。
饶是王夫人经历过无数风浪,心中早已有所准备,但在亲眼目睹这骇人景象的瞬间,她的瞳孔还是猛地收缩了!
“大惊”,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震撼。
这…这是…
她看到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具女人的身体。
那小腹,不是微微的平坦,而是如同一个饿了数月的灾民般,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那皮肤松弛地耷拉着,紧紧贴着底下的盆骨,形成一个令人心悸的、空洞的深坑!
而那最核心的部位…
王夫人只觉得一阵反胃。
那里早已没有了正常的形态,只是一片狰狞的、青紫交加的肿胀!那粗黑的麻线,胡乱地穿插在那已经开始发黑、外翻的嫩肉上!
由于处置得太过粗暴和仓促,伤口根本没有对齐,几乎是强行将那破碎的阴道残端和周围的组织缝在一起!
甚至有的地方,缝线已经崩开,露出底下暗红色的、开始化脓的创面!
血水、脓水,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代表着腐败的液体,正在从那可怕的缝隙中不断渗出,将底下的稻草染得更加深暗。
这哪里是堕胎?这简直是…凌迟!
王夫人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王夫人闭上了眼睛。
她终于明白了。是她低估了宝玉的荒唐,也高估了这些婆子的手段。
她以为的“了断”,和眼前这“毁灭”,根本是两回事!
“你们…都出去。”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太太…”
“出去!”
两个嬷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她和袭人。
王夫人缓缓地转过身,重新看向袭人。
她的目光中,那冰冷的威严已经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厌恶,有麻烦被搞砸的烦躁,但也有…一丝…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悔恨。
她慢慢地蹲下身子。这个动作,对于她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已是极其罕见。
也许是她的动作,也许是她身上的檀香味,惊动了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