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蚀血兽从血雾中涌出。它们的行进方式诡异而高效:四肢着地狂奔,遇到高耸的垃圾山时,背部的骨刺会突然张开,形成某种滑翔膜结构,让它们能短距离飞跃;遇到狭窄缝隙,它们的骨骼仿佛能临时脱臼,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形状钻过去。
这不是野兽。这是为杀戮和吞噬而进化的完美机器。
“去地下!”有人尖叫,“去旧矿坑!它们进不去狭窄的地方!”
一群拾荒者跌跌撞撞冲向垃圾场边缘的废弃矿井入口——那是几十年前开采某种稀有金属留下的,巷道狭窄曲折,深处还有未塌陷的结构。十几个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但蚀血兽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
三只怪物停在矿井口,没有追进去。它们抬起变异的头颅,吻部两侧的颊囊鼓动,发出一种次声波。人类听不见,但沈徽星脖颈上的抑制圈突然疯狂震动,她的耳膜感到一阵刺痛。
几秒后,矿井深处传来闷响。
然后是崩塌声,和淹没在碎石中的绝望惨叫。
“它们……会制造共振,引发塌方。”顾白飞脸色苍白,“这些怪物有战术。”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人们意识到,逃跑没用。抵抗?那些自制武器在蚀血兽面前如同玩具。火焰只能激怒它们,钝器砸在胶质皮肤上会被缓冲吸收,锐器刺入后伤口会迅速被蠕动的胶质层填满愈合。
除非一击破坏大脑或脊柱核心,否则它们几乎是不死的。
而锈蚀带的居民,大多是D级“劣种”,连最基础的军用武器都没有资格接触。他们只有垃圾堆里翻找、改造的简陋工具,和多年挣扎练就的、在人类内部斗争中或许有用的狠辣。
在真正的天敌面前,这一切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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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徽星和顾白飞在残骸间穿梭。两人对垃圾场的地形了如指掌——这是他们过去几年为了寻找零件,用双脚丈量出来的生存地图。他们知道哪里的通道最隐蔽,哪里的结构相对稳固,哪里有可能的藏身所。
但蚀血兽的数量太多了。
“左边!”顾白飞猛地推开沈徽星。
一只蚀血兽从倾斜的星舰外壳上一跃而下,落在他们刚才的位置。它的四肢末端不是爪子,而是吸盘状结构,能牢牢吸附在金属表面。此刻它伏低身体,暗红色的眼睛盯着两个人类,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评估猎物的“营养含量”。
沈徽星握紧长矛。矛尖是她用高硬度合金打磨的,理论上能刺穿轻型机甲的外甲。但面对这种生物……
怪物动了。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暗红残影。
沈徽星本能地侧身,长矛刺出——不是瞄准身体,而是眼睛。这是所有生物的弱点。
矛尖刺中了。但就在接触眼球表面的瞬间,蚀血兽的眼睑瞬膜猛地闭合——那不是普通瞬膜,而是一层半透明的、带细密骨刺的硬质结构。矛尖撞在上面,溅起火星,滑开了。
巨大的冲击力让沈徽星虎口崩裂,长矛脱手。怪物顺势张开血口,朝着她的脖颈咬来。
时间仿佛变慢。
沈徽星看到了怪物喉咙深处蠕动的、如触须般的辅助进食器官,闻到了它呼吸中浓烈的腐肉与酸液混合的气味,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如擂鼓的声音。
然后,某种东西断裂了。
不是物理的断裂,而是她大脑中某个一直紧绷的、被抑制的枷锁。
嗡——
抑制圈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爆鸣,红色能源核心瞬间过载般亮得刺眼。但这一次,沈徽星感觉到的不是压制,而是……释放。
世界在她眼中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视觉。她“看到”了空气中流动的能量——蚀血兽体内奔涌的暗红色生物能,垃圾堆深处残留的微弱辐射,远处反应堆泄漏的蓝色等离子流。她“听到”了超越声音的波动——蚀血兽肌肉收缩的液压声,远处同类召唤的次声信号,甚至脚下大地深处岩层的应力变化。
而那只扑向她的蚀血兽,在她的感知里变成了一个透明的能量模型。肌肉束的发力轨迹,骨骼的承重点,神经簇的分布,甚至它下一次攻击最可能的落点——全部以流光溢彩的数据流形式,直接涌入她的意识。
她甚至“知道”了它的弱点:不是眼睛,而是颅骨后方第三节脊椎处的神经节。那里是它控制全身胶质皮肤再生的中枢,防护相对薄弱。
这一切发生在0。3秒内。
沈徽星的身体先于意识动了。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半步,侧身,右手成刀,朝着怪物脖颈后某个特定位置——她“感知”到的那个点——狠狠劈下。
没有武器,只有手掌边缘。
但就在接触的瞬间,她感到掌心传来一股灼热——不是物理的热,而是某种能量从她体内涌出,顺着肢体传导,集中在打击点。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