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棕褐色的头发打理得利落却带着随性的凌乱,额前几缕碎发下,是一双狭长而慵懒的眼睛——但那慵懒深处,藏着冷冽如刀锋的光。他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面部轮廓深邃立体,下颌线硬朗清晰。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在他身上并不显突兀,反而衬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西装外套随意敞开,露出里面的浅灰色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隐约可见锁骨的线条和一条细款金项链。
他左手腕戴着一块简约的机械腕表,右耳一枚小小的黑钻耳钉在昏暗店铺里折射出细微的光。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头收敛了爪牙、但随时可能暴起的美洲狮——优雅,危险,且完全掌控局面。
刀疤脸显然认得这人,嚣张气焰瞬间蔫了半截:“罗、罗斯先生……这是老瘸子的债,我们只是按规矩……”
“我说,我出300点。”被称作罗斯的男人走进来,步伐从容。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小叠信用券,随手扔在柜台上,“点一点。”
刀疤脸赶紧捡起,数了数,点头哈腰:“够了够了!罗斯先生您开口,这两个小子当然是您的!”
老人还想说什么,但被罗斯一个眼神扫过去,立刻闭嘴低头。
罗斯这才看向沈徽星和顾白飞。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全身——破旧但清洗过的衣服,脖颈上磨损的抑制圈,手上和脸上未愈的伤痕,以及那双眼睛里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和坚韧。
“跟我走。”他只说了三个字,转身就往外走。
沈徽星和顾白飞对视一眼。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显然不是普通人,他买下他们的目的不明,但无论如何,都比被卖给黑市或留在老瘸子这里强。
两人跟了上去。
---
罗斯的店铺在旧港区中心偏西的“机械巷”,与南城的混乱肮脏截然不同。这里的街道相对宽阔,路面铺着从废弃飞船上拆下的合金板,两侧店铺的招牌也更规整——虽然依然是粗犷的工业风格,但至少看得出经营类别。
罗斯的店名叫“锈骨星火”,招牌是一块厚重的锈蚀金属板,上面用等离子切割出店名,边缘还保留着熔融的痕迹。店铺外观朴素,深灰色的合金墙壁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气密门。
罗斯在门边的控制面板输入密码,气密门滑开,露出内部景象。
沈徽星的第一感觉是:秩序。
与旧港区其他店铺的杂乱无章不同,这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店铺面积大约两百平米,挑高很高,充分利用了垂直空间。左侧是接待区,一张金属办公桌,几把看起来舒适但设计简洁的椅子,墙上挂着几幅星图和老式机甲的黑白照片。
右侧则是工作区——这才是真正的核心。
六台大小不一的机甲骨架矗立在定制支架上,从两米高的轻型侦察型,到五米高的中型战术型,覆盖了帝国现役机甲的多个谱系。这些机甲大多处于拆解或半组装状态,外壳被卸下,露出内部精密的能量回路、传动结构和神经接驳管线。
工作台沿着墙壁排列,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专业工具:从基础的扳手和焊枪,到精密的激光校准仪和神经信号模拟器。零件柜按照类别和型号分类,每个抽屉都有标签。地面干净,没有油污或散落的零件,只有几条为移动设备铺设的轨道。
最引人注目的是店铺深处,一台被帆布半遮盖的机甲。即使只露出部分,也能看出它与众不同——流线型的设计,暗金色的涂装,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沉睡巨兽般的气场。
罗斯走到工作台边,脱掉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解开衬衫袖口,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他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皮肤上有几道淡化的疤痕,手腕上的腕表在灯光下反射冷光。
“名字。”他问,没有回头。
“沈徽星。”
“顾白飞。”
罗斯转过身,倚在工作台边缘,双臂抱胸,重新审视他们。这次他的目光更加专注,像是要把他们从皮到骨看透。
“几岁?”
“十岁。”沈徽星说。
“十一。”顾白飞说。
“从哪来?”
“锈蚀带北区。”沈徽星回答——这不算撒谎。
罗斯点了点头,走到一台拆开的轻型机甲前,从零件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复杂构件:“这是什么?”
沈徽星看了一眼:“‘猎犬’三型机甲的三级能量分流阀。作用是平衡腿部关节和武器系统的瞬时能量负载,防止过载。常见故障点是内部陶瓷片高温脆化,需要每三百小时更换一次。”
罗斯脸上第一次有了细微的表情变化——眉毛微微抬起。他又拿起另一个零件:“这个?”
顾白飞回答:“神经接驳缓冲器的第四代改进型。比第三代增加了两层生物兼容性凝胶,能减少长期接驳对驾驶员神经的负担。但散热设计有缺陷,连续作战超过四小时后有百分之七的概率过热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