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里一片死寂。
布兰德保持着呼喊的姿势,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掌心那枚变得如同普通石头般的符文石。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最终变得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怎,怎么会……”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契约,神圣契约,贸易之神的契约,为什么……”
喜笑颜开慢悠悠地走上前,弯腰从布兰德僵直的手中捡起那枚失效的符文石,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在地上,还用脚随意地碾了碾。
他抬起眼,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看着失魂落魄的布兰德:“哦?你说这个啊?不好意思,伯爵大人,你可能真的误会了什么。”
他蹲下来,平视着布兰德空洞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贸易教会确实承诺‘保障你们的安全’,但前提是‘契约条款’未被违反,且‘合作价值’依然存在。而你现在,还有什么价值呢?一个连领地都丢了的落魄贵族?”
布兰德浑身剧烈一颤,如同被冰水浇头。
林语者在一旁冷冷补充:“铲除潜在的与深渊有关的人,维护大陆秩序的稳定,这才是符合‘更大贸易利益’的行为。教会与我们的合作,很顺利。”
暗刃把玩着匕首,刀刃反射着幽光,嗤笑道:“还指望神罚?贸易之神的天秤,这次可没倾向你这边啊,伯爵大人。”
“不,不可能,你们骗我,你们在骗我!”布兰德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最大的依仗,他信仰的最后一根支柱,轰然倒塌!原来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枚可以被随时舍弃的棋子!
Miking失去了耐心,上前一步:“最后机会。深渊。说。”
布兰德的精神彻底瓦解。
他们,他们都知道!
他们果然知道我和深渊有关。
对,就因为深渊也派怪物来追杀我了。
现在真的,没有谁能救我了!
他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开始交代:
“我说,我说,别杀我,是‘它们’,它们是深渊的低语……”
他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恐怖的回忆:“二十年前,我只是个破落的、看不到希望的小贵族,在灰岩山脉那些被遗弃的旧矿坑深处,我听到了‘低语’……”
“它承诺给我力量、财富、地位,所有我渴望的一切,只要我能定期提供‘祭品’……”
“一开始是矿奴,死了也没人在意,然后是战俘,后来,后来是精灵,那些在边境失踪的、没有靠山的异族,很容易得手……”
“靠着‘它们’给的情报和暗中清除竞争对手,我才能迅速崛起,才能搭上王都的线……”
“卢修斯?黑水码头?不,我跟他们没有别的关系,我只是把‘筛选’好的‘货物’,交给‘低语者’指定的中间人,黑水码头会处理……”
“最近‘低语者’很烦躁,说精灵的活动,还有王都的动向,干扰了‘伟大通道’的稳定,需要更多,更‘纯净’的祭品,尤其是有精灵王族血脉的……”
“我女儿,维奥莱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个被宠坏的蠢货!放过她!求求你们放过她!”
他本来只想着保住命,继续给低语者提供东西,低语者会帮助他东山再起。
可现在……
现在什么都毁了。
他断断续续吐露的真相,让在场的精灵玩家们面色凝重。
布兰德真的不是简单的奴隶贩,而是早已将灵魂出卖给深渊的堕落者!他的崛起本身就是一场黑暗交易!而且,深渊的目标竟然指向了精灵王族血脉!
与此同时,树洞外维奥莱特尖厉的咒骂依旧清晰可闻:“低贱的长耳朵!我父亲是伯爵!贸易教会不会放过你们的!等我回去要把你们全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去!”
与她父亲崩溃招供的丑态形成了残酷而讽刺的对比。
喜笑颜开脸色严肃,立刻对林语者说:“立刻把情报传回给阿尔瑟斯王子殿下!布兰德是深渊代理人,灰岩山脉旧矿坑是重要据点,目标涉及王族血脉,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
Miking冷眼看着地上的布兰德:“看紧他们。他还有用。”
暗刃舔了舔嘴唇,看着布兰德,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伯爵大人的。”
第179章准备
夜色已深,营帐内魔法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阿尔瑟斯王子正伏案研究着一张摊开的、标注着诺亚王国东部边境与灰岩山脉交界区域的详细地图,眉头微蹙。赛琳娜圣女安静地坐在一旁,指尖轻点着一枚散发着温和绿光的水晶,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帐帘被轻轻掀开,三道身影快步走了进来,正是Miking、喜笑颜开和连喝热水都塞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