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治不好了还是想,想哪天要是再遇到,他就耍无赖,就恶劣点,把人绑着、拖着,要人负责他的后半辈子。
后来心理出了问题,也是想啊。
要不是想着宋庭言,估计迟西今年清明都该去给他烧香了。
现在不用想了。
人就在面前了,但纪与不敢要、不敢念了。
你说,要是晚瞎一点多好啊,他保准要跟人谈一场,等瞎了再跟人分。
渣就渣吧,捞点回忆回头好过活。
不然他活到个六十,还有三十几年黑黢黢的路要自己走。
多惨、多寂寞啊。
可现在啥也捞不着了。
还得因着一双瞎了的眼睛把人推开。
烦。
纪与不喜欢这种苦情戏码,有误会就张嘴说,有困难就求助。
难吗?以前觉得不难。
现在真走到十字路口,他却不会选了。
盲杖能带他走,但永远走不对那条路。
因为那是盲杖。盲人用的。
他看不见。生活得重头学,得有人帮。
刚瞎的时候,尿个尿都只能坐着。喝口水能呛着,一顿饭吃完漏一桌面。
走路平地摔都是习以为常的。
以前随手扔的东西,现在得放好,否则就得摸半天,摸不到,自己又窜上火。
可怎么办呢?他就是瞎了。
不是寻常黑灯瞎火的,找不到东西能开个灯。
犯懒不想睁眼,摸不到,再烦躁地把眼睁开。
他没第二双眼睛了,也不是等个眼角膜就能治好的。
但凡医生跟他说一句未来有希望能治,他都能不要脸地赖着宋庭言。
自尊心算个屁。自己喜欢的人,凭什么不能捏在手里?
可他的运气太差了。
命运一边要把他摁死,一边又把宋庭言送面前来。
呵。
真他吗的……
大概是心情起伏太大,纪与晚上犯了次病。
焦虑这玩意儿纯磨人,莫名其妙地突然惊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