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目的已达成,他们也不便久留,次日,又是鄯懿带着一众侍卫护送他们前往边境,秦策提着剑守在轿外。快到城门的时候,姜柒雪听见前面有些吵嚷,马车也减慢了速度,貌似前面很是拥堵,于是掀开帘子探出颗头。
外面的人们指着城门上的某一处议论纷纷,其面色惊恐无以言表,于是姜柒雪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被吓得抓紧自己的宽袖,视线却未移开。
“怎么了?”
楚漠也凑过来,只见不远处的巍峨城墙上挂着个摇摇欲坠的东西,上面是黑色的头发,隐隐看得出头发下面是一片白,下方则被血浸透。
那是一个人头。
是屠尔的头。
很快他们的马车被堵的停滞不前,旁边也围过来不少人,议论声传进他们的轿撵,听得清清楚楚。
“之前京中有个做石器的落户,此前不知怎么惹到那位二公主,竟被残忍处死,只留下个在外地听学的儿子,那时局势动荡,官府也没来得及处理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官府还敢处置么?你也说了是二公主干的,官府还能把她抓起来不成?”
“人家官府不是没管,他们是抓了个无辜之人当替罪羊啦!”
“那城墙上的人头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是他们那个在外地的儿子?”
“那小儿子竟想办法入了宫,虽说在二公主宫里也没做什么逾矩之事吧,但既然有这个身份还敢入宫,命肯定是保不住的。”
“怎么没逾矩?听闻他与宫外的人一直有联系,貌似企图要造反呢!”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往这人身上拍,“你小点声!这话还敢往出说!”
“听闻二公主早就私下处死了这人,甚至为他厚葬,然这人的身份一被她知道,她又将人生生从棺材里挖了出来,鞭刑四十九道,头颅也挂在了城门。这死状也太凄惨了些。”
“说起来,王上也正是因此没有追责二公主,毕竟她也算是没有徇私,证明了自己对他的计划并不知情。”
堵在半路的人太多,你一言我一语,马车上的二人听了个七七八八,饶是历经千帆,仍为沉颜的举动倒吸口冷气。
“宫中之事岂是尔等能议论的?还不快散开!”
鄯懿在前面吼了两声,百姓们忙往两侧让,但这群人看起来并不惧他,更多的是带着玩笑之意。
“将军怎么又出宫了?”
“见过将军。”
有一女子更是大胆,直接往这边招招手喊:“上次打了胜仗回城时,我送您的绣花和香囊您还留着么?”
“好了都别乱说!”
这位将军在楼兰的名誉甚至比王上都要大,马车边上的秦策满是羡慕的望着他,也不知他何时也能有此殊荣。
自八月甘四从靖国出发,到现在已过四十余日,斯时已近十月中旬,待马车踏过两国边境的那一刻,空中飘起了薄薄的雪花。
楚漠并未将自己回来的消息传到京中,因而并未来人迎接。鄯懿在边境线的另一侧,冲他们挥挥手。
“七殿下,夫人,我们来日再见。”
这位将军总有点不着调的气质,歪歪斜斜的倚在马背上,待马车远去后,嘴里轻轻念叨了一句。
“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真不知当初做的是对是错。”
身后的侍卫还以为他在吩咐什么,遂躬身问:“将军,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叹世事无常,有可能你今天打了个喷嚏,远处的一个人被你熏死了。”
鄯懿说完,驾着马往回走,身后的侍卫思考片刻依旧不明其意。
“将军还真是说笑,属下又不是什么远古神兽威力无穷,打个喷嚏顶多糊您脸上。”
鄯懿往他头上飞了一巴掌,却没真的打上去,看着属下左躲右躲,忍不住笑着揶揄:“说得这么恶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