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司!皇上最新设立的亲军!
那个传说中专门负责侦查缉捕、直接向皇上报告的衙门!
它终於要在早朝上,向所有文武官员展示它那让人害怕的爪牙了!
所有人的心臟都猛地一紧。
沉重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整齐划一,还带著金属盔甲摩擦的鏗鏘声。一个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这人大概四十岁上下,长相普通,身材瘦削,穿一身没有任何品级纹的青色窄袖军吏服,和满殿的高官华服格格不入。
他脸色是那种长期不见太阳的苍白,眼窝深陷,布满血丝,好像常年泡在案卷和监狱里。
他就是稽查司的主事陈观,一个在朝堂上没多少人知道,却在暗处拥有可怕力量的人。
他眼神空洞又冷漠,扫过殿里眾人时,不带一点感情,仿佛在看一堆没生命的物件,更像是从詔狱最深处走出来的勾魂使者,浑身散发著阴冷的死气。
在他身后,跟著两排同样面无表情、动作僵硬的下属,他们抬著几口看起来格外沉重的包铁木箱,脚步稳当地走进大殿。
箱子被重重放在御阶前的空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一些跪著的官员心里一颤。
陈观走到殿中间,对著御座方向单膝跪地,动作乾脆利落,声音乾涩沙哑:“皇上,臣奉旨查办江南沈文石等通敌害国一案,所有罪证,都在这里了。”
朱元璋面无表情,只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开。”
主事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亲自把箱子上的大锁一个个打开,隨著箱盖被掀开,殿里的百官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
箱子里没有大家想像的金银珠宝,也没有嚇人的刑具,只有边角磨损、满是污渍的帐本,上面密密麻麻记著见不得光的交易;
有封著火漆、用綾绢包著的密信,透露著不可告人的勾结;
有画得精细的边疆布防图、漕运路线图,红笔標註的地方触目惊心;还有一叠叠厚厚的画押口供、证词,墨跡看著还很新。
胡楨目光呆滯地望著那座山,脸色惨白得像纸。
他可以引经据典,爭论三天三夜的“皇上苛刻大臣”,可他能用什么道理,去和那一封封勾结外敌的密信辩论?
能凭什么道义,去反驳那一笔笔资助敌人、祸害国家的黑帐?
不能。
今日,他一败涂地,败给了这无声却重如泰山的铁证!
陈观走到案前,隨手拿起一本帐册,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念道:“洪武十一年七月,沈文石通过寧波卫指挥使赵德胜,向海上私梟贩卖官铜二十三万斤,生铁十五万斤。”
放下帐册,他又展开一幅地图:“洪武十三年四月,沈文石勾结市舶司官吏,绘製浙东沿海卫所驻地、炮台分布详图,想卖给倭寇头目,要价白银十五万两。”
陈观的声音平淡得可怕,仿佛在念一份和他没关係的文书,可他每报出一个名字,每念出一条罪状,就像是索命的勾魂使者一般,让大殿內的文武百官们,脸色更加苍白数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