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那里有个人,他站在陡峭的悬崖上想干什么?”
听到夫人的惊呼声,大河原赶紧拿下桌上的另一架望远镜,并从袖子里掏出手绢,擦拭着镜头。这是他惯有的动作。他边擦着边向窗口那移动着镜架,他站在由美子的身边,朝着她所指示的地方看去。因为太过于迫切,他手里的手绢没能塞进和服的袖子里面,而是脱落了,并飞出了窗外。
“啊!真糟糕……你说的那个人在哪里啊?”
手帕是收不回来了,他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望远镜上。
“就在鱼见崎那边,靠着悬崖的松树下面啊!”
武彦也急切地看过去,因为没有望远镜,他使劲蹲了下来,瞪大双眼也朝他们说的那个方向看过去。眼前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松树,根本看不到什么人。
“噢,看见了,就在那儿,松树底下,怎么有人敢去那么不安全的地方呢?”
大河原显得十分惊诧。他们夫妻俩的望远镜都对准了松树那边。武彦当然看不清楚什么,但也瞪大眼睛盯着那边。夕阳即将敛尽最后的光芒,大海上笼着一层淡淡的薄光。
鱼见崎悬崖前的那棵松树,也变得越来越暗淡,已经看不分明了。
正当这时,大河原夫妻俩忽然都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即使是武彦,也能感觉到有一个黑点,忽然从那高高的悬崖上坠落到大海中。
这惊心的一幕,被两架望远镜同时收入镜头中:有一个身着深灰色西装的男子,头朝下坠落,坠落的过程中,猛地碰到了凸起的岩石,最后被翻卷着的海浪卷走。
在鱼见崎,曾发生不少自杀事件,那棵树旁的位置,更是许多自杀者的选择。在那边,悬崖连接着海面,一直能有几十米远,海面开阔、毫无遮挡。断崖高度的三分之一处杂草丛生、灌木茂盛,下面是**的岩石。接近海面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仿佛一张黑色的令人恐怖的大嘴。白色的浪花还在不断地冲击着悬崖下面成片的礁石。
大家刚才看见的那个男子,应该是一个自杀者。落下悬崖,几乎就没有了活着的希望。虽然在镜头里没有看到他死去,然而他撞到了岩石,被大浪卷走后就绝无生存的可能。
“有人在鱼见崎那儿跳海了,庄司君,肯定是自杀了。赶紧报告警察署,估计我们是最先发现的。”
武彦赶紧报告给热海的警察署。警察们很顺利地就在悬崖下面的大海里捞出了尸体。几乎每个月在鱼见崎都有人自杀,所以警察们早就见惯不惯了。一般用于打捞尸体的都是带马达的日式船。船夫和警察们已经混熟了,因此配合很默契,打捞也很顺利。
天还稍稍有点亮光,船把尸体打捞上来后,就送到热海警察署,抬到地下室里。死者的身份很快就被确认了。在死者的西服内兜里,发现了一张完整的名片,因此可以了解到,死者来自东京都目黑区,在日本制纸株式公司上班。
调查取证时,警察们发现了死者衣兜里的信封,已经被海水浸泡得黏在一起。让警察们奇怪的是,信封里装着一片白羽毛。他们把信封摊开放在一个板面上,这才粗略地辨认出上面的字迹。他们了解到在鱼见崎对面,就住着大河原一家人。巧的是,向警察署报案的人也是大河原家的。因此,警察们就推断大河原家的人,一定和死者关系密切,而大河原侯爵现在正在别墅里度假。警察署署长于是特地开车登门拜访大河原,想让他去当面确认下死者的身份。
大河原带着自己的秘书武彦,一同赶往热海警察署,见过尸体后,确认死者是姬田吾郎,是日本制纸株式公司的职工,而大河原在那里担任董事长。
姬田为何自杀还是个谜。他在公司里表现十分出色,他的家庭也一直很和睦幸福,在生活作风上也没有什么绯闻。不过有一点引起大家的注意,就是那个无名人寄来的装有白羽毛的信封。所有的这些,武彦把自己能说的全都解释了一通。但是警察还是毫无头绪,无法找到破案的突破口。他们开始猜测,如果邮寄白羽毛的人不是在开玩笑,那么姬田是不是被人推下大海的呢?
大河原他们回到别墅后,警察署也派人上门来,把他们利用望远镜目击到自杀现场的经过,详细了解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得到有价值的线索。据大河原夫妇说,无法确定现场是否有自杀者之外的人,因为悬崖上草木十分茂盛,到底能不能藏人,他们也不敢确定。
警察离开后,大河原夫妇担忧起来,他们彼此对望着,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来。
“姬田君会自杀真的让人十分意外。”
“你用望远镜往远处看的时候,有没有发觉姬田被人推下去的迹象?”
“我怎么知道。可是,除了跌落的姿势,就没有别的姿势了吗?”
“哦,当然有。不过根据坠崖的姿势,还是无法确认他到底是不是自杀。那只能说明那一刹那的情形,如今一切都还不清晰,哪一点都可能成为线索也说不准。姬田没有自杀的念头,因此只能当作他杀处理。不过这个也不是最后的结论啊!”
“据说警察一直在悬崖那边和东站进行调查,想找到破案的线索……”
“悬崖那边能留下的线索太少了,估计想找到不大现实。他们是对车站的工作人员在进行筛查吗?热海这个城市这么大,人流量特别大,工作人员想把每一个人都记住不现实啊!”
两个人就这么随便议论着,一旁的庄司武彦听着,却也得不出什么结论。他嘴里念叨着那句“五个橘核”,猛地又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姬田那面无血色的样子又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