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的回答毫无破绽。他是在伪装还是他本就如此?蓑浦刑警难以识别。
“你的老家是哪儿的?”
“天哪,你不会连村越是哪里的都不知道吧?作为警长,问我这个很不能理解啊!当然是静冈,静冈附近的农村啊!村越脑子相当好用,不需要多说,他是我们班上的班长。虽然我还比他大一岁,他反倒像个大哥一样照顾我。我们一直都是如此。”
他说话似乎十分随意,口若悬河的,以蓑浦的经验来看,这是个难缠的家伙。蓑浦从衣袋里拿出笔记本,蘸了点唾液,仔细地翻看起来。
“哦,十一月三日,就是一个多月以前,你在何地?你去哪里了?”
“这个可真说不准啊!我到处流浪,每天都在外面,一般游走在东京的大街上。我特别喜欢千住那个旧货市场。我收集的很多物品都来自那里。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儿布置得还不错?”
这个古怪的画家倒是能言善道,他一下子就转移了话题。在他那张肮脏的脸上,一双眼睛闪着贼光,红嘴唇显得十分突兀。只见那红嘴唇里唾液四溅,就像螃蟹吐出了泡沫一样。蓑浦刑警一眼不眨地盯着他,忽然想到了村越的那张脸。
太像了,真的很像!只要剃掉胡须,再留上同样的发型,穿上和村越一样的服装,眼睛不好使的老婆婆是分辨不出来的。他们的嗓音类似,如果变动一下声调,和村越就没差别了。何况,他们是一个地方的人,说着同样的方言。
“你好好想想,十一月三日,是一个关于文化的节日,你该想起来了吧?”
“文化日?没劲。我不喜欢什么文化日,我追求原始的力量,比如野蛮人的东西。我的画派属于野兽派,就是做着关于原始人的梦。原始人类是很有创造性的。”
他很聪明地把话题引开了。
“我说的是十一月三日。”
“噢,你说十一月三日啊。我真的很难回答啊。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记性也差,回想不起来啊。你说那天是什么样的天气?天晴吗?”
“那天天气不错,阳光很好。”
“我在那儿啊,就是住的那片。得经过千住大桥,就是那座很长很长的桥,荒川放水路那儿。那边真不错。我肯定去旧货市场看看啊。至于买了什么没印象了。”
“就是那天的晚上五点左右,你在哪里?你回这里了吗?”
“谁能记住啊!五点天应该没黑,我一般得天黑了才回来,甚至有时得半夜以后才回来。我从那边途经吉原再到浅草比较顺路。”
这个古怪的画家嘴唇不住地翕动着,他自己“嘿嘿”地干笑着。忽然,他问道:
“你喝酒吗,警长?”
“我只有晚上才喝。”
“那就抱歉。这儿是我家,不是警察署。”
画家说着就向屋子的角落走去。那边放着一个茶叶柜,也是黑乎乎的,应该是从二手市场买回来的。他打开柜门,取出一瓶威士忌还有酒杯。
“就喝一杯,可以吗?”
“不了。”蓑浦直摆手。
画家把酒倒进杯子里,有滋有味地喝起来。
如果画家再不配合,蓑浦只能去找周围的人协助调查了。假如十一月三日,他代替村越去过歌舞伎茶座,那他应该刮光了胡子,并且整理了发型。那他去哪里换衣服呢?一定是村越提前到了这里,把衣服换给了他。可是村越又会穿什么衣服呢?想起来了,一定是灰大衣,并且戴着灰礼帽,戴着一副眼镜,还蓄起了胡子,就如鱼见崎茶室的那个女服务员和那个乡下青年所见的一样。因此那个留着胡子、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就是村越,是他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模样。
周围的人应该有看到的,画家化装成村越的模样,和一个穿着灰大衣的人一起出去了。嗯,就这么去调查一下,不信没有人看到。
“十一月三日究竟发生什么了?是有人被杀害了吗?”
这个古怪的画家似乎已经喝晕了。
“那天下午的五点多,村越的朋友姬田,不知被什么人推下鱼见崎的悬崖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