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田啊,这个人听村越提起过。就是十一月三日吗?你找我就是想知道那天发生什么了,对吧?哈哈,你肯定想确认一下我有没有杀人。”
“你和姬田见过面吗?”
“没有。”
“那你就没有杀他的可能。跟你说实话吧,警察署其实是在调查村越。假如十一月三日那天村越到了你这里,他就洗脱了嫌疑,他自然就不是凶手。不过,他究竟那天来过没有?”
“谁能记得清啊!也许他来过,也许他没来过,我去他那里只有两三次。你问上个月他来了没有,没有啊!他每个月初是不会来的。我不能帮村越作证,真的抱歉。可是做人必须诚实,我不能撒谎啊!”
“你喜欢看戏吗?”
蓑浦猛地把话锋一转。
“看戏啊?这个自然喜欢,我最喜欢元禄歌舞伎。”
“你到过歌舞伎茶座吧?上个月的三日你到底去了那里没有?”
蓑浦心想画家一定会大惊失色,然而一切依然平静。
“歌舞伎茶座,我倒是很久没去了。兜里没钱啊,连站席也要收费的好不好?对比之下,浅草要好很多。浅草那边的女剑剧我很喜欢,看着看着就莫名地思念家乡,怀念起少年时代的往事。”
他把话题又扯开了。这个古怪的人,假如他真的是在说谎的话,简直无懈可击。这个家伙确实很狡猾,连蓑浦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也感到几分棘手。
“你说村越到过你这里,今天上午吗?他今天应该上班啊!”
蓑浦抛出一个问题,他觉得如果再套不出什么话今天就算白跑一趟了。
“他是在中午之前来的,坐着出租车,只停留了十分钟。虽然是上班时间溜出来的,但是没人会注意的,就算是上了一次长时间的卫生间吧!”
“那他肯定是有急事了。不过会是什么原因呢,能否告诉我?你肯定不会说的吧!”
这次抛的问题他怎么样也得回答,看他怎么说。职员在上班的时间乘坐出租车外出,还真是少见。会是因为什么呢?
可是,画家并没有任何的慌乱。他甚至咧开嘴笑了,用手使劲挠着头皮,他的头发已经斑白,乱得小鸟几乎都能在上面做窝了。
“真是不好意思说,对警长有些难以启齿啊!但请相信我,我没做什么非法买卖,没有犯罪。事实是这样的。”
画家走到屋里的橱柜前,在一堆杂志后面拿出一个细长的纸卷来。
“本来这东西不宜给您看,可您一直在怀疑我,因此只得勉强了。我拿出来,只是为了证明村越和我都和姬田杀人案无关。”
他唠唠叨叨的,把那纸卷摊开了,放在铺席上。这是一幅黑色版画,男女春宫图。所用纸张是平常版画纸的两张大小,厚厚的,采用的是木板印刷技术,十分古朴。
“警长您也许不清楚这是什么,这是出自菱川师宣之手的版画,非常稀有。作者已经故去,我是千方百计从他朋友手里买来的,十分珍贵。这版画原有五张成套,可我仅仅得到了一幅,因此卖价会低些,可怎么也能卖上两万两。如果遇到合适的买家,卖上五万两也是可以的。你看看,这画成色如何?你看看这肉体,多么逼真多么吸引人啊!这可是头一次印刷的。”
画家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红嘴唇咂吧着,一副色眯眯的样子。
“大约一个月之前,我把这画拿到村越的住处给他看,后来就留在那儿了。但是,最近我缺钱用,就想卖这幅画。要不明早上都没吃的了,房租也交不起。虽然不舍得,但也得卖。于是我昨天打电话给村越,催他赶紧把画送给我。这事算不算急呢?他一听,就打车过来了。”
蓑浦一听,可信度还很高。假如他是在编故事,未免太会编造了。如果这些是他事先准备的,那村越和他就真的十分可怕了。蓑浦分不清究竟是哪种状况。画家那长满胡子的脸,贼亮的眼睛,还有那红色的嘴唇,都让他有种无形的压抑感,很是难受。
随后,他们又闲聊了几句,蓑浦就离开了。这次他算是空手而归了。从画家那里出来后,他逢人就问,不管是碰到杂货店的老板娘,还是走路遇到玩耍的孩童,他都要问十一月三日那天,到底看见画家出门没有。他把村越的体态特征和穿着打扮说出,然后问有没有符合这些特征的人经过胡同,他又问有没有穿灰大衣、戴灰礼帽的人经过。可是这个胡同人来人往的,他所说的特征又不是什么明显的标志,人们不留心是察觉不到的。
万般无奈,他只得继续跟踪村越。他寻思着还得找小五郎商量下对策。可是跟踪了五天后,他还是空手而回。这位富有经验的老刑警,这回真的灰心丧气了。他想终止跟踪。可是,就在这段时间内,第二个谋杀案发生了。有人杀死了村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