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清楚了这个乌龙,她好说歹说安抚好云琢后,又恳切地再三拜托田芝,请她帮忙把云琢送回村里去。
至于陈掌柜,她赌以他好面子的脾性,找不到她人也不会真的敢在宁村为难她阿娘,而且她那个邻居婶子是个彪悍仗义的,有他们夫妻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捋清楚思路,谢云真声称过几日就回宁村,眼下得回府上做工,便与二人告了别。
看着田芝带着云琢离开,谢云真理了理耳边鬓发,准备赶回裴府。
刚转过巷子拐角,就见前面去路堵了个人。
他不苟言笑,看起来几分凶煞:“谢娘子,请吧。”
“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
日影西斜,裴府的马车行在官道上,车轮碾过地面嘎吱作响,马车里云真和裴述相对而坐,沉默着一路无话。
似是裴述下了命令,车夫赶得急,终于在日落前赶到晗山驿馆。
若是不在此处歇息,在明日到达柳河县之前,都是人烟罕见的山路。
夜色渐深,裴述坐在客房里,迟迟未肯动身。
今夜该是第四次解药,自晨起,他便开始难受,现在更不必说,体内已经有被灼热撕裂的幻觉。
可他表面看起来还一切照旧,镇定自若,也不急着去见隔壁客房的谢云真。
这时文禄推门进来,关上屋门后,在裴述耳边说了几句。
“你确定?”他挑眉看去。
文禄点点头,脸色严肃:“小的确定,老七底下人亲眼看见的,那人是刘文洪的亲信,和谢娘子去了书铺的二楼,待了很久才出来。”
“果然。”听了文禄的话,裴述越发肯定了心底的推测。
此时屋外吹来一阵夜风,将支摘窗吹得咿呀作响。
桌上油灯的灯火在猛烈摇晃后,变得越来越小,内室渐生暗色。
文禄百思不得其解:“大人是如何猜出那刘文洪和谢娘子有联系的?”
裴述捏着灯钎拨了拨灯芯,嗓音有些漫不经心:“你随便拉个本地人问问,特别是城外那些乡野平民,有几个知道县令是谁?她一个村妇,只是偶尔来城里做个小买卖,从不惹事,又从何得知父母官的名姓?”
那晚和谢云真交谈,他意外的并不是她猜对了,而是奇怪她竟然脱口而出刘文洪的名字。
一开始以为只是巧合,但他向来谨慎,便暗中叫人留意,果然等来老狐狸的马脚。
只是让他觉得耐人寻味的是,村妇和那刘文洪,又是如何认识的?
文禄听主子这么一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又有哪里感觉说不通,正想着追问,忽然见裴述长指置于薄唇前,示意他噤声,随即挑灭油灯,内室骤然一片漆黑。
“有人来了。”
清冷的月光爬进窗,屋门的封纸映出几道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