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遇见三次。”Amber翻了个白眼,钟闻看见她的双眼皮贴,“我根本没见过你。”
她再度转身,钟闻却再度挡在她面前,歪头说:“你就不要不承认了嘛,虽然你变装很厉害,可我已经认出你了,就没必要再装了嘛,陈觅双。”
此时的陈觅双一个头两个大,她是真没想到会再遇见钟闻,也没想到会被认出来。她在尼斯生活了快四年,从来没有人在这种状态下认出她是陈觅双。因为她平时的样子和现在就是两个极端,丹凤眼变双眼皮,用修容术改变了鼻子的形状,故意将口红涂得很艳。在夜里,她从来都只是Amber,一个爱唱歌、跳舞、和陌生人说话的疯丫头罢了。
久而久之,连陈觅双自己都当那是两个人,拥有两个人生,两个世界。她不想混淆,不想让自己失去一个避风港。
这个钟闻是不是她的克星啊……陈觅双刚刚在台上看见钟闻时就有不祥的预感,当时还劝自己说只是巧合。结果已经很久没出现的狗皮膏药居然又出现了,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陈觅双纵有一时的紧张,但更多的是觉得意外和麻烦,并不慌乱。钟闻一看就是个背包客,很快就会离开,随他怎么说,自己不搭理就完了。这样想着,陈觅双冷冷地别过脸,打定主意赶紧离开。
“啊,疼疼疼疼疼……”
谁料钟闻突然像树袋熊一样抱住了她的胳膊,比她高一头的个子,宁可屈着膝盖,也要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夸张地叫着:“头疼,头晕,你得对我负责啊。”
“你放开。”陈觅双拼命想把胳膊抽出来,奈何拗不过他的力气,“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耍无赖?”
“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不承认自己是谁呢!”
陈觅双气结,钟闻却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撩着眼皮瞅她:“没话说了吧!”
“行,我负责。我送你去医院,治疗费我出,行了吧?”
“不用去医院,听说国外看病可贵呢,你给我上点药就行。”
“我上哪儿给你找药去?”
钟闻一脸无辜地嘬腮,露出两个很深的酒窝:“不知道。反正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说完胳膊夹得更紧了。
这是哪儿来的熊孩子啊!最关键的是,真小孩至少好糊弄,这个二十岁左右的熊孩子实在是软硬不吃。无论她拿出什么态度,钟闻都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死不松手。
陈觅双其实极其讨厌和人有非必要的肢体接触,尤其是异性,刚刚出酒吧时有这种接触是因为情况紧急,而且那时她是Amber。现在她变回了陈觅双,只觉得浑身别扭,但时间长了,她居然也渐渐习惯了。怎么说呢,钟闻和她遇见的其他男人给她的感觉不同,他的纠缠并没有给她明显的性别上的施压,仅仅是撒娇而已。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接受一个就见过三次面,其中一次还根本没看清长相的男人的撒娇,陈觅双在心里对自己狂翻白眼,可她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习惯了。
维持着这种看起来亲亲热热,实则更像是“劫持”的姿势,两个人走了很远的路,最后绕到了一侧挨着马路的宽阔街区,停在了一栋外墙是橙红色的三层小楼的侧面。
“放手,我要拿钥匙。”陈觅双抖了抖已经快麻了的胳膊。
钟闻这才乖乖地松手站好,抬头左顾右盼:“这是你家啊?”
陈觅双没说话,掏出钥匙打开了楼侧的小门,一条很窄的旋转楼梯直通三楼。因为格局问题,三楼的使用空间很小,看摆设是纯私人的空间,有单人床、沙发和小桌子。她朝钟闻抬了抬下巴,指向角落的小门:“去冲一冲伤口。”
里面是个淋浴间,不过钟闻没脱衣服,只是用洗手池的水龙头冲了冲。他注意到淋浴间令人惊愕的洁净,而且没有任何香氛类的东西,也没有一丝异味,干净得如同新房子。
他对着镜子左右照自己的脸,心想幸亏没破相,不过要是没摔那跤就好了。但他转念又觉得,要是没摔跤也没法来这儿,所以还是值得的。
陈觅双不知道他在里面琢磨什么,从床头小柜子里把药箱提出来,等到钟闻一出来,就直接丢给他:“自己擦,擦完赶紧走。”
“别急嘛……”
钟闻翻着药箱,把里面的东西挨个拧开盖子看看,又拧回去,眼睛滴溜溜乱转:“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啊?楼下是干吗的?”
“你自己来的吗?没有朋友在等你吗?”
“哦,对,有……”钟闻这才想起看手机,果不其然,信息和电话都已经爆了,他随便挑了个人回了一条“没事,不用管我”,转头继续和陈觅双说话,“你就不好奇我怎么认出你的吗?”
陈觅双好奇,可不想问。
但即便如此,她也制止不了钟闻继续说下去:“你带我下去看看,我就告诉你。”
我完全不想知道好不好!陈觅双扶了下额头,什么也没说出来,如果她现在还是Amber,就可以直接把钟闻赶出去。可她被认出是陈觅双,即便还戴着假发,心却被上了锁。
她从床边站起来走过去,弯腰从药箱里掏出纱布和消炎药水,故意往高处抛。但钟闻还是像猫一样抬手接住了,她叹了口气说:“擦完我带你下去。”
钟闻闻言赶紧胡乱地给自己擦了点药,分分钟就合上了药箱,还求奖励似的双手举给了陈觅双。陈觅双把药箱放回原处,忍不住问:“你多大啊?”
“刚过完二十三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