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完,卓清然便不再搭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饭,她和他都没有再玩手机。苟溺看着他头埋比以往低些,不锈钢的勺子被他握在右手,只是沉默吃着饭,左手撑在桌上,目光全然都在饭上。
苟溺察觉不出来这饭对于他是好吃还是截然相反。
毕竟卓清然脸上毫无表情,连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感受不到。
她莫名其妙想起他们吃第一顿饭还是在高中,卓清然带她去了家热热闹闹的面馆,沾了店里氛围的光,她也跟着活跃起来,和他聊了挺多。尽管那时候陌生,说不算多熟,但苟溺总觉得他身上带种不同寻常的亲切。
那段时间,苟溺因为军训的事,几乎不会有班里的同学主动靠近,和她搭话。苟溺后来接触卓清然的时候,知道他一向都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或许那次是被下了降头,也或许是纯巧合,看着她落寞又形单影只,邀请她吃一顿饭而已。
苟溺后知后觉那个面馆他说得那些话,无非是觉得她可怜,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被班里诟病。不过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多少有些冷眼她,只是当作没被她连累一样,不带偏见聊些同学话题。自从那次后苟溺难得有了正常交际的同学。
苟溺思考一阵。还是觉得他吃饭的时候是喜欢有动静的,而不是现在的死气沉沉。
“你是帮我解释了吗?”苟溺直接问,“你手受伤那事。”
她内心总是笃定他帮助了她,不然为什么出事到现在,流言全然不知,也没有惊动外面的风声。她一直觉得奇怪,似乎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有摆平的能力。就大约说是他自己造成的后果,全然不提她的睫毛夹为什么会在选手的休息室里面。
“本来也没你什么事。”卓清然褪下火气,还是有一股清冷劲,淡淡地说。
“好吧,但还是谢谢了。”苟溺抬起头向他郑重说。
他的头几乎还是低着,眸子乌黑,额前的碎发甩在半空中,苟溺看不清他的神情,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说话,盯着他吃得慢条斯理,关心道:“是饭不好吃吗?”
“没,不太饿。”他默了一秒才回答,抽了抽纸,垫在他的左手手腕处。
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和束腿裤,就连板鞋也是全黑。全身上下找不出别的颜色,苟溺在这黑暗中,却觉得抬起头的那一刹他的眼睛是亮晶晶的,不像他身上勾勒的颜色一般。苟溺把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他也就手机壳带点其他图案,除此之外其他穿着都是黑色。
苟溺看了眼他手机壳上的图案。
“看什么?”卓清然被盯着有些不舒服,左手摸了摸梗着的脖子。
苟溺对上他的脸,比刚刚多了几分不耐烦,他锋利的眼神有些难以躲避,她看着他的眼睛。
想着有些不好狡辩,才拾掇起话来,“看你的手机壳是宝可梦。”,她实话实说。
“所以?”他理直气壮,似乎认为苟溺的话还没说完。
她点评道:“挺好看的。”
卓清然没再看他,叹了口气,无言继续舀着饭。
苟溺觉得他就像是说,好看用你说。那样的叹气充满着傲慢和不屑。
她没计较,觉得他心情不好大约都是打不了比赛,总而言之还是因她而起。
苟溺昨天下班的时候,看了眼赛程表,他们队下周还有一场比赛,那场他的手还没拆线,估计是替补上。下下场在下下周,那时候卓清然拆线了,但不知道恢复得如何,能不能跟训,能不能上场。这一切都尚未可知。
苟溺苦恼着,愧疚却也没法补偿。
她在备采室,无数次都目睹了替补席的灯光是有多昏暗。至少在现在,苟溺不希望他坐上去。
她只是木讷地将视线放在他身上,手上的勺子也停了动作,他被凝视了好一阵,才开口。
“在想什么?”他的铁勺搅动着饭食,毫不避讳对上苟溺的目光。
“想着你手受伤,下下场前能恢复如初吗?”苟溺看着他冷淡,似乎并不愁苦,并不为他的工作忧愁。
“带薪休假,不是挺好的?”他没太放在心上,语气轻佻,挑了一边的眉毛。
苟溺却面露苦色,想着他究竟是在强撑,还是真的无所谓啊。
想着他刚刚看手机却不是什么好脸色。还是她想多了,是其他方面让他烦恼,而不是比赛这一方面。
最终还是用柔和的语气安慰他:“那现在就好好直播,补补时长什么的。”
卓清然听到这话却笑了,“游戏都打不了,怎么直播呢?”
苟溺想到确实自己犯蠢了,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去看他。
闹了个糊涂,气氛柔和许多。
“那有多少人知道你受伤了呀?”苟溺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