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走!”他跪了下去,死死拽住她衣袖,与膝边幼蛇一般在地上蠕行。
“放开。”
见身后人不听劝阻,冷翠烛拔下头上钗子,直往他胸口刺去。
冷蓁瞪大眼,惊恐万状,拽衣袖的手也颤颤巍巍收回去,蜷缩在地,痛苦地呜咽不止。
“母、母亲……”
他仍期盼地伸出手,去抓她,可惜连虚影都未抓住丝毫。
冷翠烛跌跌撞撞往门口跑。
怎料踩到一处中空的地板,木板破裂出大洞,她毫无防备地掉了下去。
天旋地转之间,她摔在地上。
四周寂寥无声,她竭力从地面爬起,仰头瞧着天花板的大洞——她方才就是从这个洞摔下来的。
头顶冷蓁的呼喊也陡然消逝,看来是被她捅晕了过去。
她环顾左右,捂住流血的脖颈:“这里是……一楼?”
搬来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来一楼,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对。”
有人在黑暗之中回答她。
那细弱的女声,听起来有些耳熟。
循着声音的源头,她转身去瞧。
对上角落那双熠熠眼眸。
“……你是谁?”
女孩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你是他的母亲,对吧?”
“我们见过面。”她一双眼眸如幽深的水潭般,平静、毫无波澜。
“那天晚上,我差点就能杀死你,还有你的丈夫。”
女孩仰头身子微微靠前坐了些,露出掩藏在晦暗之中的面庞。
冷翠烛认得那张脸。
那张脸值八百两白银。
街上的寻人告示绘的全是那张脸。
她试探性去唤:“……县主?”
“你是县主吗?”
闻言,女孩眉头微蹙,警惕的双眸失神错愣,乌青的眼袋跳个不停。
她反问道:“我该是吗?”
“……我不知道。”
已经好久没有人这样称呼她。
或者说,她已经好久未见到过知晓她身份的人。
她已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将进半年。
她还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与冷公子。
一开始,她不过是冬日在湖边偶遇了他,对他说了几句鄙夷不屑的话。
之后,她就莫名其妙地被迷晕,绑到这个地方。
冷公子说,以后这就是她的家了——不,他们的家,他说话时,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温柔,又残忍。
她反抗他,拼了命地想逃出去,可每次竭力过后得到的只有遍及全身甚至骨髓的痛。
还有,他将她抱在怀里,默不作声地为她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