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头就能见到他那双好看的眼眸,还有他冷白的脸颊。
包扎的次数渐渐变多,她也敢伸手去抚他的脸颊了。
好冷,好滑。
和那个冬日,被按在脆弱的冰面一般,别无二致。
半推半就地,她开始逐渐忘却一些事。
比如,她与他堪称天壤之别的身份、她所受的那些苦痛……冷公子说,不好的回忆,就不要忆起,要永永远远地抛之脑后,这样,她与他的爱恋之间才能少点苦涩,多些甜蜜。
他说他不忍心伤害她。
他还说,他们会相守一生。
和困住自己的男人相守一生?真荒诞,但她别无选择。
于是她学着成为贤妻,以后或许还要做良母。
冷公子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自己而不是其他女子呢?
就因为她当初对他随口而出的讥讽吗?
还是说,是因为她轻易就屈服,足够听话?
她不知道。
直至某晚,他喝多了酒,闷声缩进她怀里。
他望定她的眼,对她说:母亲,我过得好痛苦,所以我们都不要好过。
第64章
……凭什么?
这对她不公平。
真是个肮脏下贱的伪君子。
就算逃离之后的下场是被父亲当作拉拢权贵的棋子,嫁予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男人,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樊笼。
她试着去反抗他,可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还因此承受了极大的代价。
离自由最近的一次,是她跌跌撞撞跑出宅院,再走几步路就能出巷子。
她仰头盯着灿烂夺目的日光,却胆怯地缩起身子。
她已然被豢养成了只畏光的负鼠,离开冷公子,她竟不知该如何存活,连走路都费劲。
所以,她转身回了他为她打造的樊笼,明明重归黑暗,却如见天光般毫不迟疑地抱住他。
后来,她不再期盼着逃离,而是与他成了共谋。
他们在寂寥的夜里互相依偎着取暖,用妄语诉说真心。
她喜欢漂亮的首饰,他就为她寻来,替她戴上。
冷公子说,只能杀人才能带给他快感,她便一次次地站在他身后,替他磨刀。
他的双手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而她的手也并不干净。
正因如此,他们的关系才能日益牢固。
毕竟,甜如蜜糖的爱恋所带来的快感远不及爱恨交织,不如就去做龌龊可憎的衣冠禽兽。
看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被残害时,她不觉同情,心中只有无穷无尽的兴奋。
只不过,她有时也会联想到从前的自己。
“县主,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冷翠烛倏地意识到,忙合上唇。
是冷蓁绑架了县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确怀疑阁楼藏了人,但万万没想到是失踪多日的安宁县主。
这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的罪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