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说只能用公式。”另一个反驳。
“可公式是谁定的？万一他是错的呢？”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
这时，教室的智能白板自动亮起，弹出一条系统提示：
【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比如，这道题根本不需要答案？】
孩子们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校长站在办公室门口，皱眉看着这一幕。他已经连续三天收到上级警告：这所学校的学生“思想波动异常”，建议暂停使用AI教学系统。但他迟迟没有执行。因为他亲眼看到，这些原本沉默寡言的孩子，现在敢直视老师的眼睛说话了；因为他们写的作文里，终于出现了“我认为”“我不同意”这样的句子。
他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拨通教育局。
“我是云崖小学张立诚。”他说，“我申请继续保留‘苏格拉底种子’模块。如果因此需要承担责任，我愿意。”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才传来一句：“你知道你在对抗什么吗？”
“我知道。”他平静回答，“我在对抗让人变dumb的东西。”
挂掉电话后，他走到校园旗杆下。国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忽然注意到，旗绳底部缠着一张折叠的小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教育的目的，不是填满一桶水，而是点燃一把火。”??佚名**
他怔住，随即抬头望向远方群山。
就在那一刻，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整座山谷。
***
而在千里之外的戈壁滩上，顾砚之正徒步穿越一片干涸的湖床。他的卫星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陈组长。
“我们发现了‘影子机构’的新据点。”陈组长声音急促，“在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一座地下数据中心，代号‘静默穹顶’。它仍在运行一种新型认知干预程序，目标群体是偏远地区的寄宿制学生。”
“技术手段？”
“不是信号入侵，也不是药物注射。”陈组长顿了顿，“是故事。他们编写了一套‘完美人生模板’系列读物，讲述那些‘听话、顺从、不出错’的孩子如何获得成功。孩子们每晚睡前强制阅读，长期接触后，自主思维活跃度下降近七成。”
顾砚之眼神骤冷。
这才是最可怕的武器??用温柔的方式杀死怀疑。
“我已经启动‘反叙事协议’。”他说，“让‘苏格拉底种子’反向渗透他们的阅读平台。每当孩子读完一篇‘模板故事’，系统就会悄悄推送一段真实人物的成长经历：爱因斯坦小时候被骂笨，居里夫人曾因性别被拒之门外，图灵因为与众不同而被判罪……让他们知道，所谓‘标准人生’，不过是另一种牢笼。”
“可他们会发现的。”
“那就让他们发现。”顾砚之冷笑，“真相不怕曝光，怕的是从未存在过。”
他挂断电话，继续前行。沙丘之上，一轮红日缓缓升起。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把刺向大地的剑。
***
几天后，苏晚接到知远班主任的电话。
“苏教授，我想跟您谈谈知远最近的变化。”老师语气复杂，“他……在课堂上质疑课本内容了。”
“具体怎么说？”
“他举手问：‘为什么历史书上只写胜利者的故事？失败的人就没有道理吗？’全班都愣住了。我说这个问题很深，我们可以课后讨论。结果他当场拿出平板，播放了一段视频，说是‘顾叔叔留给未来的留言’。”
苏晚心头一震。
她知道那段视频??那是五年前，顾砚之在实验室录制的最后一条教学录像，主题是“如何面对权威”。
“后来呢？”她问。
“后来……全班都开始讨论‘谁有权定义正确’。”老师苦笑，“连班长都说，他爸爸从来不让他问政治问题，但现在他觉得，也许不该闭嘴。”
苏晚沉默片刻，轻声道：“谢谢您没有制止他。”
当晚，她走进知远房间。孩子正趴在地上拼装一台复杂的机械模型，看起来像是某种发射装置。
“这是什么？”她问。
“信号发射器。”知远头也不抬，“妈妈，你说爸爸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一个我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偷偷给全世界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