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文玉率先忍不住笑出声来。
从前她二人都是先后下车,从未像今日这般同时在车内起身,因而眼下才发现挤在一处滑稽得很。
宋凛生弯腰垂目看着文玉,稍一转眸便知文玉在想些什么,便也随之笑出声来。
“下回换一架更宽敞些的马车,可好?”宋凛生柔声哄道。
文玉心中乐呵,面上却是煞有介事地摇头,“不好不好,宋大人切莫铺张,省下来的银钱还是给书院多添几位教书先生罢!哈哈哈!”
文玉笑声清脆,犹如佩环相击。
先前车内的沉闷一扫而光,宋凛生和文玉的面上终于又得见笑意。
宋凛生唇角扬起,连声应下,“好,都听小玉的。”
里头的笑闹和外头的宁静对比鲜明,洗砚木着一张脸,不知公子和文娘子哪里来的那样多的话,好似说也说不完。
“公子——文娘子——该下车了。”洗砚无奈地提醒道。
再不下车,直接打马回府都不嫌早。
文玉听见洗砚的喊声,仰面不怀好意地看了宋凛生一眼,“看看我们谁先下车!”
言罢不待宋凛生应声,文玉便一骨碌从他腋下钻过,掀帘出去转眼便跳下了马车。
外头文玉双脚落地的声音响起,里头的宋凛生哑然失笑,而后便紧跟着下车。
绿水巷的这处书院占地并不大,主要是胜在四周环境安宁,又多书院画室,适宜学习,因而才选在此处。
文玉仰面瞧着书院的正门,不讲气派,只求雅致,一看便是研究学问之所在。
“明德学堂。”文玉一字一顿地念着门匾上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而后回身同宋凛生问道,“是你取的名字?”
宋凛生颔首称是,“古语有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意在叫人们通晓心中与生俱来的道理,以明德二字命名,最合适不过。”
文玉深以为然,随着宋凛生的话频频点头。
这几句她倒是还不曾读到过,不过宋凛生既然说来便一定有他的道理。
洗砚安置了车马,折回身来却见自家公子和文娘子还在门槛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便上前插话道:“公子,文娘子,书院还缺些人手,并无门房和小厮来迎,快些进去罢,否则申先生还不知道咱们到了呢。”
文玉和宋凛生在洗砚的引路之下进入明德学堂。
前院种着几丛青竹,一旁是用来公布课业的告示栏,再往里是几间放置书籍教具的屋舍,院中晒着几面屏风和一箱旧书。
文玉和宋凛生穿堂过院,终于来到了后头学生念书的地方。
“那后头还有些厢房,可供学生住宿,不过眼下阿沅他们都住在府上,又没有旁的学子,便还未收拾出来。”洗砚一面指着,一面解释道。
随着他们的步伐渐近,朗朗书声传来,文玉竖起耳朵静听,惊喜地同身旁的宋凛生问道:“你听,是不是阿沅的声音?”
“先正衣冠,后明事理。”
“礼义之始,必正容体。”
童稚声声念着开蒙的课文,由远及近地传来,宋凛生凝神听了片刻,答道:“嗯,正是阿沅的声音。”
“再往前就是如今学生们读书的课堂了。”洗砚指着前头的一道拱门,说道。
那门掩藏在丛丛翠竹之后,只露出半个扇形来,倒显得清幽雅致。
“书上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大约就是这个意思罢?”文玉指着那道门问道。
宋凛生笑容和煦,满面柔光,“嗯,小玉说的没错。”
文玉得了肯定,心中一乐。
她瞧着那门后的场景,看得并不真切。如今正是上课的时候,她们还是不去打扰了,文玉心想。
“就在此处等上一等好了,等申盛教完这堂课再进去也不迟。”文玉转脸看着身侧的宋凛生,提议道。
宋凛生颔首,对小玉的话他一向是无有不应的。
只是方才他听那声音,申先生似乎不在课堂上。
“公子和文娘子要在此处等吗?不如回前院坐坐?”洗砚提议道。
文玉一双手背在身后,摇头否定道:“就在此处罢,我和宋凛生也好四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