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onamountaonedgeasbare
Aathecreature'sskull
Saveamereshagofabush
Withhardlyaleavetopull!
倒是下面这几行写得极佳,可谓“哀而不伤”——
高墩墩被裹在“笑”的人间里,
一年的春风,一年的春草,
长了,又绿了一片了!
辨不出血沁过的根苗枝叶。(一三三页)
这首诗还有一个弱点——其实是《冬夜》全集的弱点——那就是拉得太长了。拉长了,纵有极热的情感,也要冷下去了,更怕在读者方面起了反响,渐生厌恶呢!这首诗里第二节从“颠狂似的……”以至“这诚然……”凡二十二行,实在可以完全删去。况且所拉长的地方都是些带哲学气味的教训,如最末的三行——
我们原不解超人间的“所以然”;
真感到的,
无非人间世的那些“不得不”!(一三六页)
像这种东西也是最容易减杀情感的。克慈讲:
Allcharmsfly,
Atthemeretouchofphilosophy。
近来新诗里寄怀赠别一类的作品太多。这确是旧文学遗传下来的恶习。文学本出于至性至情,也必要这样才好得来。寄怀赠别本也是出于朋友间离群索居的情感,但这类的作品在中国唐宋以后的文学界已经成了一种应酬的工具。甚至有时标题是首寄怀的诗,内容实在是一封家常细故的信。《东坡集》中最多这类作品。作诗到了这步田地,真是不可救药了。新文学界早就有了这种觉悟,但实际上讲来,我们中惯习的毒太深,这种毛病,犯得还是不少。我不知道《冬夜》的作者作他那几首送行的诗——《送金甫到纽约》《和你撒手》和《送缉斋》——是有真挚的离恨没有?倘若有了,这几首诗,确是没有表现出来。《屡梦孟真作此寄之》是有情感的根据,但因拉得太长,所以也不能动人。韦雷在他的《百七十首中国诗序》里比较中国诗同西洋诗中的情感,讲得很有意思。他说西洋诗人是个恋人,中国诗人是个朋友:“他(中国诗人)只从朋友间找同情与智识的侣伴。”他同他的妻子的关系是物质的。我们历观古来诗人如苏武同李陵,李白同杜甫,白居易同元稹,皮日休同陆龟蒙等等的作品,实有这种情形。大概古人朋友的关系既是这样,我们当然允许他们什么寄怀赠别一类的作品,无妨多作,也自然会多作。他们已有那样的情感,又遇着那些生离死别的事,当然所发泄出的话没有不真挚的,没有不是好诗的。我很不相信杜甫的《梦李白》里这样的话:
是寻常的交情所能产出的。但是在现在我们这渐趋欧化的社会里,男女关系发达了,朋友间情感不会不减少的,所以我差不多要附和奈尔孙(WilliamAllenNelson)的意见,将朋友间的情感编入情操(se)——第二等的情感——的范畴中。若照这样讲,朋友间的情感,以后在新诗中的地位,恐怕要降等了。《屡梦孟真作此寄之》中间的故事虽似同杜甫三夜频梦李白相仿佛,但这首诗同《梦李白》径直没有比例了。这虽因俞君的艺术不及杜甫,但根本上我恐怕两首诗所从发源的情感也大不相同吧!近来已出版的几部诗集里,这种作品似乎都不少(《草儿》里最多),而且除了康白情君的《送客黄浦》同郭沫若君的《新阳关三叠》之外,差不多都非好诗。所以我讲到这地方来,就不知不觉地说了这些闲话。
《冬夜》里其余的作品有咏花草的,如菊、芦、《腊梅和山茶》;有咏动物的,如《小伴》《黄鹄》《安静的绵羊》;有咏自然的,如《风底话》《潮歌》《风尘》《北京底又一个早春》等;有纪游的,如《冬夜之公园》《绍兴西郭门头的半夜》《如醉梦的踯躅》《孤山听雨》《游皋亭山杂诗》《忆游杂诗》《北归杂诗》;还有些不易分类的杂品。这些作品中有的带点很淡的情绪,有的比较浓一点;但都可包括在下面这几种类里——讽刺、教训、哲理、玄想、博爱、感旧、怀古、思乡,还有一种可以叫做闲愁。这些情感加上前面所论的赠别寄怀,都是第二等的情感或情操。奈尔孙讲:“情操”二字,“是用于较和柔的情感,同思想相连属的,由观念而发生的情感之上,以与热情比较为直接地倚赖于感觉的情感相对待”。又说“像友谊,爱家,爱国,爱人格,对于低等动物的仁慈的态度一类的情感,同别的寻常称为‘人本的’(hummanitarian)之情感……这些都属于情操”。我们方才编汇《冬夜》的作品所分各种类,实不外奈尔孙所述的这几件。而且我尤信作者的人本主义是一种经过了理智的程序的结果,因为人本主义是新思潮的一部分,而新思潮当然是理智的觉悟。既然人本主义这样充满《冬夜》,我们便可以判定《冬夜》里大部分的情感,是用理智的方法强迫的,所以是第二流的情感。
我们不妨再把《冬夜》分析分析,看它有多大一部分是映射着新思潮的势力的《无名的哀诗》《打铁》《绍兴西郭门头的半夜》《在路上的恐怖》是颂劳工的;《他们又来了》《哭声》是刺军阀的,《打铁》也可归这类《可笑》是讽社会的;《草里的石碑和赑屃》和《所见》是嫉政府的压制的;《破晓》《最后的洪炉》《歧路之前》是鼓励奋斗的;《小伴》是催促觉悟的;《挽歌》《游皋亭山杂诗》中一部分是提倡人道主义的;至于《不知足的我们》更是新文化运动里边一幕的实录。大概统计这类的作品,要占全集四分之一,其余还有些间接地带着新思潮的影响,不在此内。所以这样看来,《冬夜》在艺术界假若不算一个成功,至少也是一个时代的镜子,历史上的价值是不可磨灭的。
我迷离在梦儿间
你长伴我在梦儿边。
虽初冬的夜长,
太快了,来朝的天亮!
他将消失我清宵的梦乡。
天匆匆地亮了,
你匆匆地远了,
方才真远了!
盼你来罢!
盼夜来罢!(二一三页)
将上面这一段试比梁实秋君的《梦后》,何如?——
“吾爱啊!
你怎又推荐那孤零的枕儿,
伴着我眠,偎着我的脸?”
醒后的悲哀啊!
梦里的甜蜜啊!
我怨雀儿
雀儿还在檐下蜷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