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乐:“容迟都规划好了,正逢京城十里开外一处村庄发生雪崩。那教头对我这司阶的名号深信不疑,到时候我随意说句话,让他休个假。然后我将六十人分批次带到宫门口,亮出令牌,说是前去支援,直接走就是。”
“若被发现了怎么办?”容雀仍有顾虑。
“只要是出了这宫门,天高海阔,谁还回来。”弥乐语气决绝,眼里全是对自由的渴望。
“弥乐……”一声轻柔的呼唤自门口响起。
只见蓝胭推门而入,月光在她身后拉出一道清寂的影子。她显然听到了最后几句,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要走了吗?”
弥乐脸上的肃然瞬间化为温和的笑意,上前拉住她微凉的手:“嗯,就这两日了。别担心,等出了这四方宫墙,我带你去游历名山大川,看尽江南烟雨,塞北风光。”
“……好。”蓝胭虽点头应着,声音却有些低落,皱着眉头,面露难色。
弥乐敏锐地察觉到她异样的沉默,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关切地望进她眼里:“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蓝胭飞快调整好情绪,摇摇头,莞尔一笑道:“没事。”
次日午后
东宫书殿内弥漫着一股清苦的药香。
今日祁玄依旧未束发,墨发披散于胸前,发梢微卷,颇有一番异域气息。
他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却仍抵不住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抬手示意身旁站着的无芨。
“水。”
祁玄方接过水抿了一口,就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因急促而泛起些许潮红。捂嘴的手能清晰地显出青筋。
无芨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屋里闷得慌……咳咳……出去走走吧。”祁玄轻声开口,嗓音因咳嗽而带着几分沙哑。
“是。”无芨躬身应道,小心地扶他起身,为他披上一件厚重的玄色狐裘大氅,“殿下想移驾到哪里?”
“后廷。”
无芨听了,低垂着眼,“殿下可是要去找弥乐?”
“嗯。”祁玄没有否认,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就看看她。”
无芨扶着祁玄的手臂微微收紧,喉结滚动了一下,才艰涩地开口:“她……不在后廷。”
祁玄脚步顿住,侧过头,他静静地问,声音不高,却略显不满,“去哪?”
“……卑职不知。”无芨避开了他的目光。
“说吧。”
无芨双膝弯曲,跪倒在地,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承宣王府。”
“承宣王府”四个字落下,祁玄紧皱的眉微微发颤。
依稀记得,昨日,兄长同她说,他与他侧妃是朝政联姻……
她摆手,全然不介意。
想来,果真是不介意。
他沉默许久,久到无芨跪地的膝盖都凉得发麻了。
最终,他的眉毛渐渐舒缓开来,浅浅地叹息一声。
“殿下……”无芨抬头,望着廊下的宫灯,衬得殿下的背影更加独孤,心中五味杂陈,有愧疚,有担忧,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祁玄转身,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
他缓慢地往回走,来殿门口,他脱去厚重的狐裘散落在地上,往里走,又回到弥漫着一股清苦的药香的书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