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也终究忍不住问道。
萧?立于船头,向秦之也与李清照郑重作揖。
随即飒然一笑道:「某与太师并非一路人,此前种种不过形势所迫。
功名富贵但凭本事便是!」
船行渐远,岸上之人身影渐渺,唯见烟柳朦胧,寒水无声。
「夜无眠,夜无眠。
一点相思却不言,还将心事填。
恨一年,怨一年。
又把笺书淡墨连,思量休不前!」
秦之也立于渡口,目送孤帆远影,直至天水相接处唯余苍茫。
她终是未将昨夜写就的词笺送予萧?,只将那笺纸缓缓纳入袖中。
李清照豪饮壶中酒,轻轻一叹,道:
「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
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晏晏,师父明日亦将启程返莱州去了。」
言罢,李清照将那日所藏信函递予秦之也,目光温和却含不舍。
秦之也展开书信一看,却是赵先生笔迹,字字恳切,皆是相思之意。信末附言,教师父速返莱州,以解相思之苦。
「师父也要走了啊……」
萧?的离别,秦之也未曾哭泣,面对李清照的即将离去,秦之也终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伏在李清照肩头,哽咽无言,唯有泪水浸湿衣襟。
李清照轻抚其背,柔声道:
「莫哭,莫哭。一时离别而已,你赵先生于莱州政绩颇佳。
想必一二年便可升迁回京,届时我们师徒团聚,岂不欢喜?
还有那萧小子,他不过侍奉父亲回乡修养。
来年元宵佳节自来赴约。
你且将这相思都压了去,想想届时该如何为他谋划官位罢!
你二人身份悬殊,若要长相厮守,恐非易事!」
秦之也拭去泪痕,嘴角微微上扬,泪中带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二人嬉闹着,将这离别之情冲淡了去,携起手便往东京城中而去。
二人皆不知,这一别,相见之时,早已物是人非,国破家亡!
艮岳暖阁,炭火正温,香气氤氲。
徽宗赵佶执笔凝神,于宣纸之上缓缓绘就最后一笔,画中一枝寒梅破雪而出,疏影清瘦,暗香仿佛透纸而来。
他将御笔搁下,端详片刻,淡淡道:「卿看此梅如何?」
侍立一旁的童贯恭谨上前,凝眸细观,赞道:「官家此作,骨力清奇,意境高远,已得华光长老墨梅三昧,实乃神品!」
赵佶微微一笑,指尖拂过画纸,轻描淡写道:
「太师既喜,便赐予你了。」
童贯心中一喜,多日苦功,巨万珍宝,终于重归圣眷,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