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后他便扬长而去,丝毫没有顾及其他人?作何感想,徐方谨只觉得一阵头疼,谢将?时?的冷傲意气还真是半点未改,这?么?多年依旧这?般桀骜不驯。
封衍静默了许久,看?到徐方谨的神色刹那间的无?奈,敛眉冷笑,“徐大人?知交甚广,谢将?军回京不过短短几日,这?便称兄道弟了。”
这?一声徐大人?听得徐方谨心惊胆颤,知晓封衍这?是真气了,但碍于苏梅见在一旁,他只能不接这?话。
苏梅见稍稍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怕徐方谨在封衍面前继续遭到冷言冷语,他于是充当起了和事佬,“谢将?军行伍出身,脾气是倨傲了些,殿下莫要放在心上,慕怀谦和有礼,能与谢将?军谈得来也不稀奇。”
又一阵风刮过,苏梅见没压住胸中的沉闷的气,咳嗽了一声,与徐方谨担忧的眸光对上,他敛眉低笑,“有所为,有所不为,都是个人的因缘造化罢了,不必忧虑,我自有分寸。”
继而他站定了身形来,“慕怀,之前在河南赈灾的时?候,有些事还没了结,经你和王大人?给我账册查访,我查到了当年江礼致所贩运的粮草的去处。”
徐方谨蓦然抬头看?去,一错不错地将?苏梅见的神情收入眼底。
“那几年四川遭了百年难遇的饥荒和瘟疫,又有境内边族土司流叛,朝廷接济不及,民生凋敝。当时的巡抚是袁故知,他募兵筹粮平叛,临省协济和朝廷调动对于亦是杯水车薪,而后通过商会向?民商捐粮,那笔军粮就混在其中流入了四川,苏家在里头倒腾了几手。”
听到了袁故知的名字,徐方谨的眼神微微一动,当初在荥阳矿产一案中,他得袁故知赏识,又经他推举入了京都国子监,几月的往来中,他知晓袁故知为人?清风峻节,廉明公正,甚至面对势焰熏天的宦官时也不改其色,颇得陛下赏识。
近来袁故知更是升任了刑部侍郎,奉命查处刑部案件,袁故知是金知贤的得意门生,联想起近日京都的朝局的动向?,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无?疑会为金知贤和谢道南两方的明争暗斗添一把火。
拧眉的一瞬,徐方谨想起了苏梅见曾经所说的苏家局势,苏家权柄还有大部分在素清秋手里,而她与金知贤关系匪浅,有颇多利益往来。
“驸马,你打?算怎么?做?”
徐方谨在眼下这?微妙的局势里好似抓到了什么?,再看?向?驸马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愕异,之前在河南赈灾的时?候,苏家就险些陷入其中,若非素清秋快刀斩乱麻,捐献了一百万两赈济灾情,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掩过。但掩下不代?表不存在,这?种纷争势必会随着京察的博弈里再次被提上台面来。
苏梅见知道瞒不过徐方谨,他手握拳轻咳了两声,脸色平静至极,“借力打?力,苏家自从掺和进朝廷的争斗里就注定了没有好下场,或早或晚罢了,为虎作伥多年,该是有个?了结了。这?些时?日你也知道,朝中因京察的事纷乱不休,无?非是争权夺利。”
“多行不义必自毙,苏家早已大祸临头。”
说罢后,苏梅见拢紧了衣袖,似是不语多言,“恕雾山不奉陪了,我手头还有些账册要打?理,慕怀和殿下自便吧。”
苏梅见走后,院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里,徐方谨还没从适才他的话中走出来,抬头就发现了封衍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他蓦然拉起了封衍的衣袖,问?他,“驸马他中的毒能治好吗?”
封衍拂去了他肩上蹭过的灰尘,“求仁得仁,你我都无?法左右。积玉,你可听明白了刚才驸马所说的事情。”
四下无?人?,徐方谨卸下心防来,攥着封衍的衣袖的力道重了几分,“当年子衿运粮的案子牵扯到了金知贤,而我这?些时?日探查过当年的北境将?领,发现许多事可能也与谢道南脱不开干系,但有一些关节我尚未明白,比如那封我的亲笔书?信和印鉴,这?其中或许还有其他人?的手笔。”
正说着话,青染搬来了一张交椅放在了徐方谨身后,封衍按着他坐下,“五年都过了,不急在这?些时?日,眼下金知贤和谢道南在恶斗,许多证据自会浮出水面。当年江府为何在闭门待罪的时?候起了那场大火,你可有思绪?”
“那场大火——嘶——”
徐方谨正在思索他说的话,突然就感到了膝盖传来了剧痛,他低头看?去,发现封衍趁他不注意,已经用刀割开了里衬,露出了染了血红的伤口,沾过盐水的棉布擦过了伤口,他疼得腿脚不自觉发颤。
“忍着,你还有闲情雅致跟谢将?时?喝酒,伤口撕破了都不知道。”封衍的动作还是轻了几分,将?渗血的伤口擦拭过,才慢慢替他上了药膏来。
“胡说,我可一口酒都没喝。”见封衍眼底一直压着情绪,徐方谨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有些安抚的意味在,“谢将?时?他就是这?个?脾气,他不是有意的,四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封衍顺势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里,十指相扣,“积玉,当年之事,你后悔了吗?”
似是察觉到封衍的不安,许是想问?许久了,今日听到了谢将?时?说的话,他才问?出口。
徐方谨放松地笑了笑,还有空闲将?腿荡了几下,“人?总要向?前看?,谁都不会料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当时?当下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自己选的,无?怨无?悔,”